“嘿嘿!福师兄又不是爆破专家。梁先生想怎么破就怎么破呗?”
云山撂下筷子,开始剥荔枝,“你想破釜沉舟也行,你想头破血流也行,你想破罐破摔也,都行……随你便!”
“听起来,还挺惨烈……要不提前打120,给梁先生叫上救护车?”郭金龙头也没抬,嘴里嚼着羊肝,倒不忘敲一锣边儿。
梁泓辰冷嗤一眼。不屑回怼,只看着福师兄。
放下手中的茶盏,福师兄缓缓回视,“她怎样想,关你什么事?”
“哦!我知道了!”
金郭龙仰起头,嘴角还泛着油光,却一脸的淡逼,“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他一边念,脑袋一边随律摇晃。末了点题,“福师兄的意思是,你,先做好你自己!”
“嘿!您这破老道儿,还挺会心!”云山朝郭金龙一指,乐了。
呵呵。
这郭金龙本人,跟道士灵,是无缝切换的节奏。再加上云山那一张嘴,真够热闹的!
福师兄淡淡一笑。
“人,最全身心投入,最有激情,是什么时候?”他问的是郭金龙,但目光却投向梁泓辰。
“对我来说,当然是初恋。”
“初恋”二字从他口中吐出,有一缕清清的甜,与淡淡的涩。仿佛夏日里从翠莲蓬摘下的青青莲子。
“我每天六点,提着热腾腾的早餐,站在女朋友宿舍楼下等着,然后她还骂我将她吵醒……9点赶回公司,开始一天非常忙碌,且压力超大的工作。但一下班,立刻赶去跟女朋友约会……11点送她回学校,自己再坐公车,到家已经1点多,3点才睡。第二天6点,又买好早餐,站在她的楼下……那时,我从来不觉得疲倦!每一天都精神百倍,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激情。”
说到这里,他睇向郭金龙,“你修行的时候,会这么疯狂吗?”
郭金龙一愣!
福师兄目光一转,凝视着梁泓辰,“如果你没有百分百的跃入,你又怎能取得无上证果?”
梁四少岿然英疏,双眸沉邃如夜湖,一片片波光渐渐漾荡。
瞥了他一眼,我没有深究。只顾细思福师兄的话。
我恋爱过。
与聂清河一起,淌进彼此的青葱岁月。倾心以待,如痴如醉。
初恋,像无言的、灼灼的火,让人甘愿化身一寸寸灰烬;初恋,像天边的彩虹,无底的镜潭,让人不惜纵身一跃,或之天堂或之地狱。
福师兄所说的,那一种毫无保留的投入,我深有体会。分手之后,我再也没有这种激情。
我喜欢术数,但不至于全身心付出去探究。
我愿意诵经持咒修行,但只为消灾,没有奉上我所有的热情和时间。
成就之所以有限,不在外因,而在自身。
念及此,幽幽一叹,不巧对上郭金龙迷茫的视线。
“大妹子,他们都说我是榆木疙瘩,我没谈过恋爱,也不知自己修得算不算疯狂?……”
“没谈过?滚回你那嘎达找村姑去!”梁泓辰绷着一张脸,冷冷地剔郭金龙。
“哟!这就急了?”郭金龙忽然换了一种口气,神色漠峭。
“他一农村娃,半吊子气功师,长年深山老林里打坐,自然找不上女朋友。可你,号称京城四少,身边美女如云,不也一样吗?”
他端起茶盏,悠然地喝上一口,“你现在是个追求者,可你哪一点像个追求者?瞧你那副德性,喜欢上姑娘就像赏了天大的恩赐……”
“你!……”
眼看梁泓辰忿然而起,云山抬手,往他的右肩一拍。“嘘……他在刺激你。”
梁四少一凛,沉沉落座。
福师兄淡然视之,“时间不早了,我去看一下病人,然后早点休息。”
他说的病人,是张豪苒。
不知他醒了没有?会不会半夜又出夭蛾子?
张豪莘向福师兄一躬,“您跟云大师的住处,我都安排好了。就近,今晚暂且屈居天衡酒店。”
这跟我一个酒店嘛。
“正好顺道,我也一起回去吧。”
云山摆手,“嗨!甜姐儿,您脚腿不便,我们俩大男人,自己还摸不着房门吗?”
“我来送两位大师。”张豪莘当仁不让。
郭金龙搁下红酒杯,“哦,那我……”
云山嘻嘻一笑,“郭金龙,找你修的法谈恋爱去!”
他黑脸一红。然,咧嘴一笑。
“郭先生也移宿天衡吧!大家方便照应。”张豪莘掏出一张白金卡。
“好呀。那一起走呗!”郭金龙接过房卡,随云山、福师兄离座。
梁泓辰站起,辑手相送。
太好了!饭局终于结束。
连忙转身拿椅后的拐杖,人还没站起,一只大手按在我的肩上。
“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梁泓辰开门见山地留人。
可。我没话跟他说。
想抬腿就走,却又行动不便。
这时,云山上前一步,冲着梁泓辰轻笑,“顺着捋,顺着捋,美女都容易炸毛。”
“几天前,我向你发出了一个讯号,你收到了吗?”
面对我的横眉冷目,云山一脸懵圈。“什么讯号?你给我发信息了?”
我哪来的手机?
看来,我被梁泓辰捆在榻上,用精神意念跟云山建立一个链接,他根本没感应到。
唉……
云山瞥了梁四少一眼,捋着山羊须,“有事?”
“不会有事,我跟她交代完,就送她回去。”
“呵呵,你俩自便,电灯泡走也!”说完,云山随尾而去。
瞬间,筵席只剩下我跟梁泓辰。
“什么事?”我想速战速决。
梁泓辰拉过一张太师椅,金刀大马坐下。他面容沉凝,自个倒上一杯Domaine Leroy,先喝上一大口。
这是什么路数?
心里有点儿急,“你说吧!”
“好!那我说了。”
梁泓辰侧目回视,一双眼睛如星夜深海。
“福师兄说得对。那个臭道士也骂得好!我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但我除了送过一次花,探过两回病,我还做过些什么呢?”
“……”
“对于女人,我一向浅尝即止。我很清楚,我也要联姻。梁太太的位置,将给一位我不喜欢且有用的女人。我不想象父亲那样,因为外面哪一位,牵拌太多,导致夫妻关系失衡。”
第一次,梁泓辰这样剖白自己。我有些意外。
他看似浪荡不羁,但能周旋于众女之中游刃有余,绝对是一个相当自持的人。
“你们不是说,要成事必须发大愿。没有承诺即毫无诚意,菩萨也不会搭理。”
自嘲一笑,他潋潋地瞥着我,“就像一个男人,如果不单膝下跪,奉上钻戒,发誓要娶她,一生一世爱她……女人又怎会真心跟他?这一点,我做得不如张若弛。”
“……”
微微一怔,怎么提到了张公子?
只见梁泓辰淡魅一笑,“张老爷子刚刚醒了。直言张若弛娶了你,就别想继承张氏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