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和安七瞎聊了几句,就把安七打发去太后那了,至于安远成则被皇帝留了下来,美曰其名一起共用午膳。
安七走后,皇帝就和安远成下棋聊天,“远成,现在就你我二人,我想以大舅哥的身份跟你谈几句话,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安远成手执白棋子的手突了一下,敛了心神道:“我一定如实相告。”
皇帝边下着棋子边问,“安瑾不是你的血脉?”
“不是。”
“那将来呢?你为他请封世子之位,在世人眼里,小七在他跟前就永远得矮一头了。”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安远成。
安远成思索着皇帝那番话,想着:是啊,瑾儿的世子之位要是下来了。那小七在世人眼里就一辈子是继室的女儿,比不得嫡女,却又不是庶女,地位尴尬不说。就算顶着公主的皇冠又如何,要是他承认了安瑾,那身世就一辈子是女儿的污点。他真的要为侄子委屈女儿吗?
皇帝感伤的说:“让自己的妹妹做继室,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缺失,如果能有机会补救我不想错过。”皇帝见安远成内心挣扎,面色犹豫不决,“若是觉得亏欠瑾哥儿,只要将来他随便争口气,朕封他为爵便是。”
皇帝这话也算是给安远成吃了一颗定心丸,可却满脸愧色的说:“微臣枉为父亲,比起皇上,微臣做的远远不如皇上这个做舅舅的。”
皇帝示意他坐下,从袖子拿出一张纸递给安远成,“朕知道你是因为当年冤案之事觉得亏欠瑾哥儿,可远成,这事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的够好的。”
安远成看着纸上的内容,是龙卫调查安瑾出身及冤案始末之事,知道皇帝已经了解了他的苦衷,便也不隐瞒。“皇上,父债子还,毕竟姑姑一家是受到祖父牵连而遭到灭顶之灾,所以微臣。。。”
皇帝气的把棋子扔在棋盘上,指着安远成鼻子骂:“糊涂啊。你姑姑就不是你爷祖父的女儿?你姑父的官不是你祖父花钱捐的?既是至亲,就应该祸福共进,朕还从没听说有好事就是一家人,祸事当头便是陌路了。”
安远成被骂的面红耳赤,不过也恍然醒悟,“皇上说的一番话令臣醍醐灌顶,微臣醒的了,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帝无奈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根筋。”
最终两人还是下完了这盘棋,请相信不是两人棋逢对手,而是安远成身为一个武将,完美呈现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黄金定律。皇帝完全是以碾压式的方式胜出,哎,真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安七到了万寿宫,难得的居然被云彩带到偏殿等,因为太后正在单独面见皇后,安七懂。这是婆婆要训斥教导自家媳妇啊,她很乖,不凑热闹。。。。。。那是不可能的。
开玩笑啊,权利最大的婆婆训斥权利最大的媳妇,如此带感的画面,就是冒着打屁股的风险也得看啊。
安七打发偏殿的奴才丫鬟走人就偷偷的溜到主殿的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很不真切。安七很小心的多了起来,找了个视线绝佳又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偷窥了起来。
皇后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哀伤道:“母后,儿媳心里苦啊。”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说:“苦,你跟哀家说苦?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苦,哪个不在这泥潭里苦苦挣扎?难道就你一个人苦吗?”
皇后惶恐的摇头,“不是的母后,自仁儿去了之后,臣媳已经生无可恋。母后也是做娘的,做娘的失去了孩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太后气笑了,“既然你活着没意义,那干嘛不去死啊?免得占着中宫的位置碍着别人的道。死了一个孩子就要死要活的,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若你不是先帝赐婚,不要说皇帝,哀家头一个就想废了你。”
皇后被太后说的那些话,愣住了,喃喃道:“母后~~~”。
太后站了起来,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这后宫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又有多少亡灵在这深宫飘荡,哪个身居高位的人手上没有沾染了鲜血?你就死了一个孩子就要死要活的,那哀家死了两个孩子,岂不是早该先你前面抹脖子?这么点道理你要想不通,你这皇后赶紧退位让贤吧,哀家看德妃只是一个妃子,真真是可惜了。”
皇后听的脸色惨白,跪着爬到太后面前,“母后,我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从来都是自己争取的,你一天是皇后,就该做好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连后宫中馈都做不好,你谈何笼络皇帝的心?别再让皇帝失望、让哀家失望了。你下去吧,好好想想。”说着挥袖让皇后退下。
皇后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端庄依旧的给太后行礼:“臣媳告退。”
安七见皇后走了才懊恼的敲着地:实在是郁闷,只看了一个一头雾水的结尾,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奇心,好不甘心啊。
太后听见声音,怒道:“谁?给哀家出来。”
安七从椅子下面爬了出来,“皇祖母,是我啦。”
太后见是安七,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吴公公。”
吴公公使用轻功飞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公主偷听,皇后有没有发现。”
吴公公肯定的说:“主子尽可放心,公主躲得很小心,皇后没有发现。”
太后点头,“去上书房给哀家传个话,让皇帝跟远成一起来万寿宫用午膳。”
“是”
安七见太后不像还生气的样子,,就到太后身边撒娇,“皇祖母,你刚刚好好厉害,让我对你膜拜的不行不行的呢。”
太后挑了下眉毛,“嗯哼,哀家还有更厉害的呢,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安七:艾玛,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踏马的吓宝宝啊。
等用了午膳之后,安七才知道太后指的“更厉害”是什么意思了。
而皇后回到长乐宫,坐在椅子上愣神,脑中细想着刚才太后说的种种。而一旁的崔嬷嬷则暗自着急,“娘娘,太后可是说了什么,你可别吓老奴啊。”
皇后看着眼前的崔嬷嬷不禁红了眼,“嬷嬷,这几年苦了你了。”
崔嬷嬷对皇后说的这话有点不明所以,可还是跪了下来,“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奴才不苦,老奴这条命都是主子你的,谈何苦不苦啊。”
皇后摇了摇头:“自仁儿去了之后,我一直萎靡不振,悲春伤秋的。不要说是皇上了,连母亲都对我失望不已,好在有你陪我,不然我真是一无所有了。”
崔嬷嬷握着皇后的手心疼不已,“娘娘,你不止有奴才,你还是皇后呢。你是南望的一国之母,只要皇上一天不废后,娘娘一天就是皇后,谁也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皇后自嘲道:“皇帝的位置都可以撼动,更何况是皇后。”话锋一转,“不过,嬷嬷你说的对,只要皇帝一天不废后,本宫一天就是皇后。”
皇后心里想着太后刚才说的话,她突然茅塞顿开,死去的人已死,活着的人就要好好活着。孩子死了,她总不能连皇后的位置也没了吧,况且她阮玲玉身为阮家嫡女,总不能给家族抹黑吧。
皇后抓住崔嬷嬷的手说:“本宫还有你,还有阮家要守护,何况本宫并没有输。”太后今日能骂她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还好,还好,她醒悟的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