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宫殿寺庙外,本是应该寂静无声的。但现在,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学员们这几天的奔波劳累,已经让他们身心疲惫,现在武凌天摆设的宴席,无疑是对劳苦的他们最好的慰藉。
学员们本就是年轻人,大多数都是大学还没毕业的人,来到这个纪律严明的诺亚学院,已经束缚住了他们的本性。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解放本性的时候。
青色梅花边的酒坛子在地上如池里的昙花一般密集的放着,解放本性的学员们,在宴会上痛饮美酒,就算是平时没什么喝酒的人或不爱喝酒的人,也包揽了三四坛酒。
在宴会进入尾声后,大多数人都喝醉了,绝大部分人都倒在地上睡着了,也还有些人还奋力扛着。可以说是一片的狼藉。而地上躺着的,大多数是男生,女生即使是放开喝,也不会喝的这么多,懵懵撞撞中走在回去的路上。
“没想到凌天小兄弟酒量这么好。”吕卿诚举着青梅酒坛仰天大笑,他和武凌天是这小部分没有醉倒中的一部分人。他们脚旁的空酒坛子多的数不胜数。现在的吕卿诚已经脱下了战斗服,一身绿色衬衫搭配上下身的黑色休闲裤,酒劲伴随着他脸上的红晕,涌了上来。在战斗时令人闻风丧胆的霸气早已不见,更多的是他的豪情。
武凌天摆摆手,淡淡一笑,“不敢不敢。”随后,便向远处摆摆手,像是在示意着什么一样。不久之后,就有一群身穿学士服的人走了出来,开始打扫。
坐在吕卿诚的右侧的他,同样脚下有着数不过来的酒坛子,但是脸上却没有因为饮酒而带来的红色,气色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平静的坐在那儿,和吕卿诚对饮谈话。
林伊君早已不胜酒力,靠在武凌天的肩上,荡漾着红色的小脸浮出一丝微笑,看来她应该在梦中畅游的很快乐。
楚怜梦和林伊君一样,只不过不是靠在武凌天肩上,而是依着后背的树,进入梦中世界。
“你在森林里一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谁,竟然有如此高的境界,没想到是你,出于军人的本能,就像你出手了,真是抱歉。我自罚喝酒。”说着,抓起一个未开封的酒坛,撕开仰天痛饮。
“我看起来会是那种会计较的人吗?”武凌天一同拿起酒坛,喝起来。
“哈哈,那是我多心了。”吕卿诚喝完之后,随手将空酒坛一扔,继续道:“话说回来,你现在好像是不惑境界,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只有初识吗,怎么飙升的那么快。”
武凌天抬起下颌,微微一笑,“其实那天诚大哥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我虚化过后的气息罢了,其实我真正的境界,只是刚踏入感知而已。”
“虚化!”吕卿诚微微一惊,不过一会儿,又平静了下来,“冥河的摆渡人?”吕卿诚托着他的下巴,若有所思。
“哦!怎么说?”武凌天似乎被挑起了兴趣,不过之后还是转向像只粘人的小猫一样靠着他的林伊君,嗅着林伊君秀发的清香,风轻轻吹来,扰乱了林伊君的头发。武凌天感受着林伊君呼吸的韵律,不慌不忙的整理着她的头发。
“据我所知,虚化是应用自身的念力,凝实后由丹田内向外,覆盖自己全身,达到瞬间爆发的目的,强行提高境界的能力。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再一次见到这项技术,只不过十分耗费念力,但却很有效。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这座山的主人,一个则是被称为冥河的摆渡人的那一位,我想你应该就是后者。”吕卿诚神色激动,脸上的红色似乎更重了几分。
“没想到我这么有名啊。”武凌天神色依旧轻松自然,“原来借着这个名号来到东NH区参加核守卫任务,居然就被记下来了。”
“所以你是东NH区区的高级指挥层的军官?”武凌天极其自然的说出这句话,但却让吕卿诚瞠目结舌,惊讶之情在脸上久久不能散去。
“说中了么?其实很简单,关于核的事件,知道的人都不会很多,按我分析就只有三种人。”武凌天语锋一转,感觉此时空气瞬间冷凝了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一、是当时在场的士兵,但是在场除我之外,我方没有任何的活口;二、敌方的最高指挥官,当时存活的只有我,还有他,但很显然,你不是;三、我国东南军部最高级的指挥司令部军官,你会比较符合。再加上沿海地区的生活环境十分湿热,几乎在东南沿海的人皮肤都很黑,但遮盖的地方却是比较白,身上带有一丝丝海水咸湿的气息,你身上有;但这些证据是远远不够的,我注意过外面士兵的步率,平稳,步伐快;身上带着杀气,内敛不外放。综合一下就知道是严格训练过的且常年在战场上战斗的士兵。但你会比他们快很多。为什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比他们还强,在战场上的经历比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还多的人。还有,就是军官了,喜闻乐见的是,这两点你都有。并且,在你和他们的对话语气中,可以注意到,他们的语气是由内而发的崇敬。能让在战场上经历多年的士兵如此的尊敬的长官,定有非凡的个人能力和无数的战功,而且还是很辉煌的战功。取得这样战功的,军衔应该都很高。”武凌天停顿了下来,眉毛一挑,笑道:“综合以上所有特点,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东NH区的高级军官,不一般啊。”
武凌天虽然语气平淡,但这极其严密准确的分析让吕卿诚感到后背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激灵。心想:这观察力和分析力用恐怖来形容都不为过,他平常都在想些什么。可你不是瞎吗,你怎么看的出来的。
“还有就是。”武凌天再次开口:“你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异常冷静,行事果断,不给对手还手机会,据我所知,在这个森林,到处都是带有灵力或者基因变异的野兽,所以这里是禁区,平常不让人进来,但是你即便是遭遇异常情况都依旧临危不惧,在森林中我就注意到了。你说你当时是出于军人的本能,向我出手,但是我不这么觉得。能在不确定是否是我或者野兽且只有几秒中的考虑时间的情况下,选择最合适的攻击力度,既不会伤害到有一定修为的我,也可以防止野兽的突进,可谓是一举两得。有这么快而且准确的判断力和控制力,所以我当时就想,你应该不是个寻常人物。”
“你很厉害。”吕卿诚说道。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语气中的尊敬和叹服,只有还清醒的武凌天能感受到了。
要知道,东NH区的最高指挥层高级军官,哪一个不是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和赫赫的战功。但能让这样的人服气的人,只是一位失明的二十几岁青年?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这没什么。”武凌天转头,继续整理着林伊君这只熟睡的小醉猫的头发,微笑中充斥着幸福和满足。
“你很爱她。”吕卿诚看着武凌天和林伊君,眼中有说不尽的羡慕。如果此时武凌天能看到的话,肯定会止不住放声大笑,平日里冷峻严厉的海军指挥军官,正用如此羡慕的眼神看着一对小情侣,是个人都会忍俊不禁的。
“是的。”武凌天平淡地回答道。
不等吕卿诚再问,武凌天继续道:“十年前,我遇见了她,将她救了回来,为她养伤。在这期间里,我发现我不经意间喜欢上了她,那天,在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我终于鼓起像他袒露心声。结果很开心,因为她也对我有好感,也是和我一样,没敢说口。但没想到,我终于有勇气的时候,那天她就要走了。百般挽留下,还是无可奈何,于是,我们在那时做了一个约定,两年之后,我会下山找她。”武凌天神色迷离,深深的陷入了回忆之中,虽然眼睛失明,但浓浓的怀念的气氛充斥着这里。
“可是呀,造化弄人。”武凌天回过神来,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笑:“我在八年前,我们燕山经历了一些事情,导致我之前的记忆被老师封印,无法回忆起过去,包括和伊君的相遇,时间让我们错过了八年。现在我记起来了,我不能再让她离开我,我做不到。”
“经历了什么?”吕卿诚现在做为一个忠实的听众,聆听着武凌天的过去。
“我不知道。”武凌天摇了摇头,“这段记忆也依旧被封印,不管我向谁求助,向谁询问,这燕山存留下的人都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当时燕山爆发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让我们书院损失惨重,司马微老师以失去肉身为代价,才保护住了现在的燕山。其他的,我便不得而知了。”
“不好意思,勾起你不好的回忆。”吕卿诚面带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武凌天笑道。
“那楚怜梦呢?”吕卿诚指了指旁边的熟睡的楚怜梦。
“我跟她还真没什么,就是认识而已。”武凌天继续梳理林伊君的头发。
“你是在装傻吗?她的表现是个正常人看来都知道她喜欢你,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吕卿诚质问道,“我一回到这里,就看到她废寝忘食的疯狂的找你。一天,两天,三天......没有停歇过,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阻止她的时候,她充满杀意的眼神我至今无法忘记。你还在装傻吗?”
“可是,我真的和她认识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也不敢接受,因为我现在有了伊君,不可能再会有她的位置......”
吕卿诚和武凌天不停的争论下去,带着酒意的吕卿诚脾气一时间无法控制,对着武凌天大吼了几句。但武凌天并没有在意,只是沉默应对,让这个久经沙场的东NH区的指挥官彻底没辙儿。
“唉,这只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刚刚喝大了,情绪没控制住,抱歉,我自罚!”吕卿诚再抓起一坛酒,大口喝了起来。
武凌天还是一副凡尘世俗与我无关的样子,是不是抓起桌上未开封的酒坛小酌一下。
“时候也不早了,明早你们应该还得去旧书楼,关于修行的东西。我还要找大师兄他们,今天就不再奉陪了,告辞。”话音刚落,吕卿诚还没来的及说一句话。武凌天已经抱着林伊君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那这个楚怜梦怎么办?唉,算了,我就当一回好人吧。”吕卿诚大喊:“来人,把人带走吧,别让这些未来的栋梁之才冻着了。”
吕卿诚走后,穿着道士服装和绿色军装的人陆陆续续出现,讲躺在地上的学员们分别送回自己的住处。当然,这是燕山书院的修行人和吕卿诚的部下,现存的书院守护者。
......
......
湿地旁的石径,水中的阴影里的鱼,林子里不知名的昆虫鸣叫。此时的宁静,仿佛被泽气滋润,被林荫轻揉,渐渐松弛柔软。脚下的石板未经琢磨,表现出一种柔和美,从书舍道路铺出,顺着湿地绕了一圈,然后深入林间,大约千块石块密密砌成平道,组成了一条极长的石径,最末处抵达青林间的一幢三层旧木楼。
“我们这几天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司徒郯处于楼上,对着身旁的人鞠躬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归属,不是吗。”另外一人脸带谦和的笑容,还礼道。
“也是呢。对了,明天就要去旧书楼了,还得麻烦你们。”司徒郯看向窗外,望向同样矗立的高楼。
“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就不是麻烦,不过,凌天居然打破了禁制,踏入修行的下一阶段,这是我没有想到的。”那人说道。
“我也很惊讶,按理来说,他并不适合修行,但昊天选择了他,我们只能跟着昊天走。”司徒郯说道。
“明日,他应该去见子远了,希望能有点收获。”
“希望如此。”司徒郯看着远方的旧书楼,眼神中夹杂着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