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添阳死了,从此以后,在安歌的世界里,便再也没有了阳光。她呆呆得靠在床头,一双眼睛虽在看着窗外,可映在她眼睛里的却并不是窗外的风景,而是赵添阳带笑的脸庞。那样明媚阳光的笑脸,却从此再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太阳…
枪虽是秦振北开的,可分明就是她间接害死了他!罪恶的人何止是那个杀人凶手,更是以爱的名义置他于死地的她!可她总不能让他白白死了,她总要为他报仇,杀了秦振北,更要杀了她自己!
书房的灯光有些昏暗,秦振北的身躯也在那昏暗的灯光中更添苍凉。听到脚步声,他连头都没抬,只问:“查出来是谁开的枪了么?”
“都查过了。”韩东盛肯定道,“不是我们的士兵。”又道出了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扶桑人?”
秦振北轻轻摇了摇头:“既然我都已经答应要跟他们合作了,他们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这件事,必须彻查!”
韩东盛有些不解:“三少,那赵添阳本就该死,如今不是正好?咱们又何必…”
秦振北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倒要看看,是谁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还能撇得一干二净的!”
“是!”韩东盛了然,立即行了个军礼。
承湘二军到底还是控制不住暗潮汹涌的局面,在初冬的某一天开了战。军中无帅,秦振北便只好临时挂帅,领军前往前线,与湘军展开激烈的决战。
在动身前往军营的前一天晚上,秦振北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进了安歌的房间。
多日不见,她又瘦了许多,他已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太过在乎她,可当见到她时,他终究还是心疼了:“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吃饭。”
安歌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甚至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默默间,眼泪便已落了下去:“你在我面前,不怕我杀了你么?”
秦振北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半晌,终是笑:“终有一日,我会把我这条命赔给赵添阳,但不是现在。请你耐心地等着,等着我从你生命中永远消失的那一天。可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不会轻易放了你。”
安歌咬紧了下唇,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为什么,非我不可?”
秦振北轻轻勾唇,笑容虽冰冷,可眸中的温度分明,无可遮掩:“因为,我就是喜欢折磨你。你要怪,就怪上天为何让我遇见你。又或者说,遇见你,为何要让我爱上你。”
安歌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回过头来看他了,可眼中的恨是那样浓烈,好似这辈子都不会再消散了:“秦振北,我总会杀了你。”
秦振北心中一痛,眼眸沉了沉,唇角却仍是笑意分明:“若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便让你杀。”
晚些时候,他命人送了一些书进来。原是从前在秦府时,他送给她的那些。她仍旧是只翻开那本《红楼梦》,只见扉页上写着一行英文字母:“Meeting-you-is-my-greatest-fortune.”
原来从前的她看不懂,如今在学校学了英文,这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遇见你,何其有幸…
可遇见他,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多么希望,从来就没有来过承州,从来就没有遇见过他。若是那样,她无论受了怎样颠沛流离的苦,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