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我在巨怪头骨前站定,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才好。头骨内烛光莹莹闪烁,从巨怪齿缝间流泻出来,让头骨显得像个活物,令人感到不安。我该往何处去?往来时路走?经过狭窄的岩石迷宫回到蜘xxxx蛛及其他恶地域怪物肆虐的地方?谢了,千万别再来一次。
往另一个方向走?走向黑暗,走向未知的地方?走向一个可能充满更可怕的危险的地方?这些“诱人”的选择,简直就像要我从被砍头或吊死二选一那样。我用水母炬往暗处一照,眯着眼睛瞧了瞧。咦,那是什么?在我脚边有张纸片。
我捡起这张纸片,这纸片和佛哥诺死前手里攥着的很类似,上头也沾着血。仔细再瞧,我发现上头有着已经褪色的符号。这是一种我不懂的文字,可能是书乡术士的古文字之类的。还有,那里!在距离三怪头骨一段路的地方还有另一张纸片。我朝那张纸片走过去,同样把它捡起来——接着又看到了另一片,在几米外!这到底是什么?是线索吗?是杀掉佛哥诺的生灵留下的线索吗?如果是的话,是他故意还是无意中留下来的?我该不该跟着这线索走?
不管怎样,这总是第三种选择呀。现在我可以在砍头、吊死、大卸四块里三选一。不过,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说不定这线索是他无意中留下的,这么一来,他可能会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带领我回到文明世界去。就算这是他故意留下来的,也不一定表示他有恶意。
如果他想把我干掉,早在佛哥诺的居穴里就可以下手了。就这样,我把佛哥诺的住处和里头那些可怕的东西抛在身后的黑暗里,开始跟着染有血迹的纸片走。这些纸片首先带领我来到了一处钟乳石林,那里只有在我的水母炬照耀下尖叫着簌簌仓皇逃走的、体型和胆子都小的动物。钟乳石的滴水顽固又不停歇地滴落到我身上,像个精巧的刑具,好不容易来到一条干爽、狭窄的花岗岩地道,我才终于摆脱它们。这她道蜿蜒向上而去,让我想起埋伏在类似的道路旁守候我和佛哥诺的怪猴。我忍不住想,万一我只身遇到这样的怪物该怎么办才好?说不定我连及时从斗篷里找出那把匕首的能耐都没有呢。
最后我登上一处宽阔、有着松动碎石的地方。这些碎石可能是穴顶坍塌造成的——在我上方有群蝙蝠喧闹,那里我只看得到一片黑暗。在我四周风儿低声吟唱,这股看不见的气流朝我迎面流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气流来自地表,经由不知哪些井道来到了我这里。
我真羡慕这气流奥妙的知识,靠着它说不定我也可以找到出路呢。接着温度越来越高,我也来到了一条全是煤炭的坑道。我拾起一张又一张的纸片,想猜出上头文字的含义,最后却还是无奈地把这些纸片塞进我众多的口袋里。
如此过了一阵子,我对不断捡拾已经厌烦了,反正这些文字我也看不懂,不如就任凭它们躺在那里吧!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只室不断望着地面,以免漏掉任何纸片。就这样,我根本没有注意地道壁面的材质。
但也正因如此,当我忽然察觉这里的壁面是用粗石砌成的时候,就更加诧异也更为高兴了。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通道,是手工开凿的!尽管形态还非常原始,但至少我又重返文明社会了。之后我还是一再发现纸片,不过次数变少了,而纸片和纸片间的距离则变大了。最后,我又看到了一本书。这本书就在地上,在一条除了这本书之外空空如也的地道里。这本书朽烂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只要一碰,它就会化为粉尘,因此我碰也不碰。这本书上头也有一张沾了血迹的纸片,而不知何故,我知道这是最后一张纸片了,此后我得独力寻找我的道路了。
我坐了下去,倚靠着壁面,既感庆幸又觉不幸,既疲惫又清醒。我办到了——但到底到了哪里?我逃离了地底世界最蛮荒的地区一恶地域的垃圾场。结果呢?结果我现在身在何处?
我闭起眼睛,只要歇一下子,别睡着了!但我却办不到,在我的心灵之眼前立刻有许多图像不断跳动:书海里各种恐怖虫豸、胜利蠕虫、蜘XXXX蛛、头被砍掉的佛哥诺……我再睁开眼睛,却吓了一跳,发现水母炬已经熄灭了,我就坐在一片漆黑中。我惊慌地摸索着水母炬,却找不到。是谁拿走了?很可能是那名神秘的同伴!他怎么能在我毫无察觉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到?我不断摸来摸去,结果摸到了那本书。我一握,书就化为粉尘了。我感觉到了软绵绵的胖蛆虫如何在我手上爬动,接着,我又听到了那种呵气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并不是独自一个,黑暗中还有别的神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声音更近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又更近了。我的背紧贴着穴壁。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这个陌生的生灵就在我脸庞附近,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气味——就像打开一扇通往一座奇大无比的旧书库的大门,仿佛卷起了一股纯是书尘的气流,百万册朽烂的书籍霉味迎面扑袭——这正是影皇的呼吸!
有谁在说话,而我也惊醒过来。没错,我醒过来了。我睁开双眼,那把水母炬还在,既没有熄灭,也没有被偷走,依旧乖乖地映照着那本老得不能再老的书和那张沾了血迹的纸片。我不过打了个盹。打了个盹,在梦中见到了影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