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见了眼前情状,用力一掌狠狠击打在房柱上,扑簌簌的泥沙直落,还有两块瓦片从房顶掉下来险些砸中李三,徐毅道:“徐大哥,你不要这么生气,小心别把房子弄塌了。”
徐海怒道:“他妈.的,老子现在就带人去抄了那雅香楼。”
徐毅摇头劝道:“你可莫冲动,我们眼下还没有证据证明那女子就是如珍或是秦画音中的一个。”
徐海朗声道:“要什么证据?我们御前侍卫办事,各城各府都要听命行事,他妈.的,想想真是窝囊,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不算,还什么都不能做。老子何曾受过这样的鸟气!还有那个庞有德,居然敢不卖我御林军的面子,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这老王八蛋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徐海此时正在气头上,徐毅知道他说的都是一时气话,眼下可不能打草惊蛇,扰乱了林学士的计划。徐毅担心道:“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将账簿上的人都杀了灭口?”
徐海惊疑半响,才道:“不会吧,那可是有十六户(账簿上十九户,被灭门三户)杭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那得杀多少人?”他这话却说得不太自信,以神罗教的手段,这事可能还真干得出来。急道:“我现在就回去找我大哥,让他将这十六户人家都通通保护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徐毅拉住他道:“我也只是猜测,按理说那些人可是神罗教的摇钱树,他们应该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吧,更何况他们对神罗教的事知道的也未必有什么多,这这种时候,神罗教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无关大局。”
徐海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别院里也只有十几号御林军的兄弟,要守住这十六户人家又谈何容易?”
徐毅笑道:“徐大哥,那你可多虑了,虽然徐大统领请不动那姓庞的都指挥使,但林大人必然请得动的,更何况,皇上派林大人来彻查此事,事先怎么会没有一点安排。”
徐海喜道:“对,要灭神罗教之祸,只有把他们彻底铲除,要想招安怕是不容易。那我们眼下怎么办?这张广陵肯定知道教中的事,他可别死了。”
徐毅心下忧虑,沉吟道:“只好等王朝马汉二位兄弟回来再说,到时候将他送到景秀别院去,希望他能捱得住。”徐海走到张广陵的身边复又查看他的伤势,进来后早已给他敷了自己的金疮药,眼下只是昏死过去,只是面如金纸,呼吸极微,徐海眉头紧锁,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短短两日这姓张的就已经历两次生死大劫,去鬼门关走了好几遭,必是他做的恶事不少,才遭此报应。这胸口心脏正中一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徐毅也看过他的伤势,啧啧叹道:“嘿,那女人一心想要张道士的命,这一刀可是致命伤,她一定以为那一刀已经杀死了他,可她不知道这姓张的天生与常人不同,心脏生得偏了两寸,这种人可说是万中无一,所以这一刀才没要了他的命。”
徐海一听,奇道:“还有这事。”用手一试果然如此,说道:“我刚才还以为是他受伤较重所以才感觉不到心跳,嘿,这倒真是奇闻。”
过了良久,外面传来马车响动,这时已过了三更,徐毅二人奔出屋去,见外面亮着几点灯火,慢慢移近,却是马车上挂的灯笼。张龙、赵虎二人也走到门口,张龙说道:“是大统领。”
徐山骑马在前,身后跟着四五名御林军,王朝、马汉豁然在列,赶了两辆大车,众人到了门前,徐山对两人点点头算打了招呼,道:“那张广陵死了没有?”徐海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徐山对身后一人道:“马大夫,你辛苦给看看。”
从人群后走出一个老头,做郎中打扮,背着一个药箱,道:“不敢。”徐海当先领路,几人都跟了进去。
那马大夫上前给张广陵治伤,徐山将徐毅拉到一边,轻声说道:“徐公子,林大人得了你的消息,已将那十六户人家的家主全请去了别院,防神罗教的人杀人灭口。”
徐毅轻“嗯”一声,道:“不知问出什么来没有,恐怕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多。”
徐山摇头道:“还没来得及问,等会儿回去自然知晓。我来时林大人吩咐,请徐公子和我们一道儿回别院暂住,就别回你那客栈去了,免得…免得…”免得什么,徐山住口不说,但徐毅明白,他的意思是深怕自己也遭了神罗教的毒手。
但他们又哪里知道徐毅因花月的关系,已逃过了好几劫。她属下的人可不敢动他分毫,那女人杀张广陵时不就放过了李三等人么?不过这事却不能让他们知道。徐毅点头应道:“好。”
这时马大夫啧啧连声,道:“真是奇了,这刀伤直透心脏,本来他必死无疑,没想到偏生心脏长偏了两分,倒救了他一命。”
马大夫深夜治伤,还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周围又全是带刀携剑之人,要是换了平常大夫早吓晕过去,他却处之泰然,必是早已知道了众人身份。
徐山走近两步,见他脸上隐有笑意,知道多半张广陵的命是保住了,但还是问道:“他没事了?”
马大夫道:“幸亏这金疮药十分灵验,止血又及时,他是死不了了,养个把月,便应无碍。”
众人脸上均有喜意,徐海道:“麻烦大夫再为我这位兄弟看看。”将他领到李三身前,李三一直醒着,将几人的话听得清楚,颤声道:“有劳马大夫。”
那大夫问了李三的病情,曲根宝在一旁说了,解开他的衣衫看了看,又替他号脉,笑道:“这一拳伤了肺部,没多大事,我回去开点药,休息三五天便可痊愈。”
徐毅没想到这马大夫医术如此高明,问徐山这人是从哪里请来的。徐山笑道:“这位是沈百万的私人医生,全杭城最好的大夫,是林大人去向沈府借来的。”
徐毅心下一叹:“我以为只有我们那的富豪才有私人医生,没想到燕云也有。”
当下徐山让人将二人抬上马车,车厢宽大,铺了被褥,甚是舒软。又让出了几匹马,供几人乘骑。
到了景秀别院,林大人亲来迎接,别院里早已备好客房,安顿李三等人,林学士、徐毅、徐山、徐海落后几人几步,徐毅道:“听说林大人已将那些归附之人都请来了,可问出些什么?”
林大人脸色一暗,摇头道:“我使了诸多手段,但他们都一概不知,想是神罗教另有言语哄骗他们。”
徐毅想起一个人来,问道:“那位郑老爷子应该知道一些吧,不然账簿上就不会写那么一个‘诛’字。你们请了他来么?”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郑原身死的消息?郑守信指点他找到张广陵的藏身之处,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想的,玄武观如此隐蔽,张广陵为何又单单要将这么重要的信息说给他知?
林学士道:“不错,郑老也在府里,他虽知道一些,但都是我们早已掌握的消息,这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神罗教那么严密的组织,如何会轻易让人知道教中的机密。眼下只好等张广陵醒来,希望他能知道一些东西。”说完一声长叹。这时四人已走到一处院落,林学士停下脚步,道:“这几日就请贤侄在这将就住着,徐海也住这吧。”自从早时林学士就不再称徐毅为徐公子了,却已贤侄相称。
徐毅见屋子亮着灯,早有丫鬟过来请他进去。林学士道:“今日天色不早,贤侄早些歇息。”趁着月色,徐毅看着他的背影拐过花树,渐渐远去,微风中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心道:“他的心事看来很重,可惜我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