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本应阳光明媚,繁花似锦。可这几日阴雨绵绵,寒风肃起,不见天日。
“小姐,你多少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你抗不住的”一个丫鬟,端着几样小菜,苦苦哀求着。
铃儿瘫坐床边,一只胳膊椅在床头,头微微靠在胳膊上,蓬头垢面,双目无光,几缕发丝垂在脸前。这几日铃儿一直守在等闲身边,寸步不离,本是妙龄女子,现在却似傻姑疯妇。
铃儿微微张开嘴,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今天是第几天了”
“小姐,第五天了”
“五天了,药爷爷怎么还不来,还不来“说完,铃儿又哭了起来。
上天好像也心疼起这个苦苦守候的姑娘,雨下的更急了,”唰唰“的掀起一道白色雨帘,豆大的雨点,落在瓦片,滴在花间,像一首凄凉的乐曲,一声声传入铃儿的心里。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下雨了吗“
铃儿踉踉跄跄走到回廊,看着死灰一般的天空,没有阳光,看不到一点生机,仰面迎着满天的雨点,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片刻,铃儿便清醒了几分,满院的雨声杂乱无章,毫无节奏,吵的铃儿心神俱乱,对着天空大喊”老天,你是有眼无珠,还是视而不见,为什么不敢睁开眼,为什么给了我等闲,现在又让他和你一样闭着眼。为什么。。。”
火赤天看见女儿伤心欲绝,双手轻轻按在铃儿肩头。
铃儿转头一看,眼泪就如现在的大雨覆盆而出,依偎在怀里。
火赤天双手楼主铃儿,轻轻拍了拍,什么也没说,只是希望一个父亲的胸膛和温暖,可以带给她些许安慰。
丫鬟大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小姐小姐,等闲公子身上的经脉,颜色消失了“
铃儿,身子一震,不知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想冲进去,又不敢,几乎是被火赤天托着进去的。
通叔,火流云,火星锋也闻讯赶来。
火赤天把着等闲的脉搏,时有时无,时冷时热,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铃儿看着火赤天,已知不好,双眼泪花翻滚,心中又不想相信,小声问道”爹,等闲,是不是。。。“
火赤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众人见此也纷纷低头不语。
铃儿没再哭,坐到了等闲身边,一只手挽住等闲的胳膊,头靠在等闲的肩头。”你们都走吧,我想等闲最后的这段路上只有我们两个。“
”摇摇晃晃,晃晃摇摇,黑白不分,是非颠倒。凡尘俗事,皆为自扰,一壶浊醪,醉是逍遥“
一首打油诗,伴着踉跄的脚步声,沿着回廊慢慢而来。
众人皆向门外看去。
一位老者,华发白须,破布短衫,袖子和裤子都少了几寸,斜靠着门框,手里拿着酒葫芦不住的喝着酒,喉结上下不停的蠕动。倒也奇怪,屋外大雨,这老者全身未湿一处,虽衣衫不堪,但是身子却是干净。目测这老者已是花甲之年,脸上却未见皱纹。乍一看是叫花子无疑,细细看来却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
老者未等众人靠口,便挪步房中,开口道”小姑娘还这是痴情啊。“
火流云见这老者,不请自入,上前喝到”哪来的叫花子,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出去”说着,便直往外撵。
“流云,休得无礼”火赤天上下打量着。
铃儿无心多想,顺口说道“爹,这位老先生定是落难至此,想必是食不果腹,快送些银两,让老先生去寻个住处吧”
火赤天见铃儿无精打采,想着快快打发了这老者,好让铃儿清静一会儿,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去取银两。
老者见铃儿心地善良,微微一笑,推开火流云,径直走到铃儿面前,伸手摸向等闲鼻息。
火赤天眼疾手快,伸手擒住了老者的手。
铃儿大惊,把等闲搂入自己怀里,叫道”你要干什么“
老者斜看了一眼火赤天,挣开手臂,说道”姑娘,此人又没死,何必如此伤心欲绝,本是绝色美女,现在却邋遢至极。“说完,笑笑,喝起酒来。
”我夫君就要去了,我还打扮给谁看。“铃儿,眼神注视着怀里的等闲,阵阵哀伤。
”老先生,今日实在不便接客,请拿了银两,速速离去吧“火赤天道。
老者见火赤天还算客气,转身说道”赤天城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认得老朽了?“
火赤天蹙眉深思,注视着老者,突然,心中一怔,道”难道你是,十六年前的那位仙人?“
老者笑道,没说话,又喝起酒来。
火赤天激动不已,作揖道”赤天有眼不识泰山,未识得仙人来此,多有怠慢““当年仙人匆匆离去,未告知尊姓大名,不知今日可否赐教”
”赤天城主,客气了。在下'问不倒‘“老者也回礼道。
”哦,原来是问不倒仙人,感谢当年赠铃之恩,还有指引小女寻雀翎之恩,如今小女已寻得雀翎,正如您所言,小女修为大涨,真是万分感谢“火赤天心想'问不倒',哪有人叫这名字的,想必是隐士高人都不愿透露自己姓名,随便编了一个。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问不倒摆摆手道。
”敢问先生,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问不倒微微一笑,拿着酒葫芦,对着等闲一指,”为他“
众人看火赤天对问不倒谦和有礼,虽不知当年之事,但这问不倒显然不是寻常之辈,又知他是为等闲而来,众人一惊,难道他能救等闲?
铃儿听到这话,像是云开月明,按耐不住,问道”问不倒仙人,你能救等闲是吗,是吗“
问不倒看着铃儿期盼的眼神,“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酒,留了一口在嘴里,朝等闲身上喷去。接着,笑呵呵的说道“这孩子睡的太久了,闻了我这酒香,也该醒过来了”
众人疑惑的看了看问不倒,接着又看向了等闲,一口酒就行了?
其实等闲已经无碍,这几日盘坐床上,一直在行者大周天,只是那真火实在太厉害,等闲虽吸入体内,但一直不能完全纳入丹田灵池,只能慢慢化解,所以昏迷不醒,今日时候已差不多,所以身上被烧的金黄的脉络已经褪去,而火赤天给把把等闲把脉,忽冷忽热,似有似无,只是还有残存的真火余温未消罢了。若在等上一俩日或者一盆冷水浇上来,等闲就醒过来了,只是众人不知罢了。
问不倒自然知道这一切,今日只是来取个巧,为日后铺路。
等闲被突来的冷酒一激,打了个哆嗦,双唇微微张开“好渴”
铃儿虽只是模糊听到了两个字,却像是听到了天籁之音,久久不绝,俩个泪珠滚了出来,这次是喜极而泣,铃儿双手拖住等闲的脸,蹲在等闲面前,仰视着这个让自己心痛欲绝的人,双唇颤颤抖抖,“等闲,等闲”
肉丸听力敏锐,自然也听到了,在等闲脸上,脖子上,来回乱舔,“呜呜”的哼哧着。
众人不知其中奥秘,目光看向这位老者,充满着不可思议和仰慕。
等闲慢慢睁开眼,一只手摸着铃儿的脸,一只手抚摸着肉丸的头“铃儿,肉丸,让你们担心了,只是我好渴啊”
铃儿终于笑了,嘴角上扬着,用手拭去了眼珠,“我去给你倒水”
等闲,大口喝着水,精神似乎好多了。被真火烧了这么多天,要不是铃儿每天坚持喂水,恐怕早就被烧干了。
铃儿转身跪向问不倒,磕了几个头“谢谢仙人,救命之恩”
问不倒连忙上前扶起铃儿,“姑娘,我可受不起啊”
火赤天接过话来“受得起,受得起,铃儿,你可知你那解忧铃就是仙人送你的”
铃儿,看向腰间的解忧铃,又向问不倒鞠了一躬。
等闲起身下床,向问不倒行礼道”谢谢,仙人救命之恩“又向众人行礼道”多谢大家照顾,让大家费神了“
”不必多礼”“通叔快吩咐人准备酒宴,好生招待问不倒仙人,等闲,你在这好好休息,一会我让人送饭菜过来”说完,便引问不倒向大殿走去,众人随之。
“铃儿,在这房里闷了好几天,出去走走吧”等闲深情的看着铃儿。
“嗯”铃儿扶着等闲来到回廊,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下雨了”等闲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听着雨声,感受着重生后没一丝空气划过自己的皮肤。
铃儿也学着等闲,脸上满满的笑意,每一滴雨声都是音符,跳动着,在心中跳动着。
等闲看着铃儿,似在风雨中舞动的樱花,一滴雨水落在铃儿脸上,晶莹剔透,等闲深知自己爱这个女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此刻。
铃儿,如雨落花般的容颜。
所有的美好都只在眼前,就在赤霞城百里之外,一行三人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