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南海之滨,空玄山。
司央独自从九离神山来了这里,进了山里,他就发现这座山周围有着众多的法阵和封印,神迹又多又杂,可是在这众多的法阵和封印当中,发现了帝天问的气息。
那道法阵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防御阵法,非常简单,一点都不引人注目,但是他毕竟是曾经的帝姬,看过的阵法太多太多,特别是帝临帝婉帝天问,他们三个的法术他尤其熟悉,所以他能感受到,这个阵法是天问转生成青芜之前设下的,而且里面还包含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法阵,其中有一个法阵,让他尤为感兴趣。
那是一个攻击型的阵法,位于空玄山的入口处。司央试着注入一丝他的神力,整个法阵便都跟着躁动起来,不过片刻,他的那一点神力就被消解的干干净净。
司央脸色有变,今日来这里的人若不是他,是另外的任何一个人,上神或者上仙,一旦触动了这个阵法,就会顷刻变为没有一点法力的凡人。
他站在云端整整三天,进进出出的都是进山砍柴的樵夫或者进山游玩的公子小姐,都是没有一点法力的凡人,有几个从这里经过的修道之人,都是绕过这里转了别的路。
司央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两个问题,第一,帝天问转生成青芜,神力不再,青芜后来修成上神跟他曾是帝天问没有一点关系,那么,千年万年维持这个法阵的就不再是帝天问的神力,那,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为什么法阵上还有帝天问的气息?第二,这个法阵是在帝天问转生之前就存在了,但是帝婉的心被挖和帝婉进入轮回都是在帝天问转生之后数万年,也就是说,修罗剑的剑鞘早在帝天问还活着的时候就丢失了。帝婉的心是帝临亲手挖走的,那帝临一定知道修罗剑剑鞘丢失的事情,为什么帝临要隐瞒这件事,而且帝婉也从来不说。
现在回想,司央才发现,确实他成为司央有记忆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少看见帝婉使用修罗剑,更别提是修罗剑的剑鞘了。
司央再看向脚下的空玄山,已经到了这里,刚刚又用神力试探那个法阵弄出了不小的动静,那穷奇也就不得不见了。
进入空玄山不仅那一条路,司央绕过那个法阵,来到了一道结界前,结界后面,就是看守修罗剑鞘的穷奇。
穷奇以人形的形态躺在一棵桃树上,任凭风吹雨淋,一睡就是几年,刚刚被吵醒很不爽,但是看见来人是司央,满肚子的脾气憋回去大半。
于是司央就听见穷奇虽略有不甘但仍然是亲切的声音:“你终于知道来看我一眼了?”
司央温和地笑,他还是帝姬的时候,就与穷奇走得近,人家都说物以类聚,他和穷奇,倒真有几分臭味相投的意思。
“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来,是想问问关于修罗剑鞘的事情。”
穷奇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是他知道的,司央也大都猜到了。而司央不知道的,他也只知道七八分而已。
“我来这里守着这个剑鞘,也就是十万年前的事情,这你应该知道。”穷奇从树上跳下来,走到结界这一边与司央面对面相望,“你也应该知道,剑鞘早在帝姬转生之后帝天问转生之前就丢失了,六界传的都是下落不明,你更应该猜到,帝临知道剑鞘丢失的事情。”
司央点点头,“你就不能说一点”我不知道的事情?”
“别心急嘛小央央,”穷奇勾唇轻笑:“剑鞘丢失最初是在洪荒,一直由烛九阴守着,因为是在地底下,所以没有人发现。”
“后来,婉后的心被挖,帝临把她的心交给烛九阴,在婉后入轮回之后,帝临取走了修罗剑鞘,然后就是这里,我奉父神遗命守着空玄山,以防异族来犯,没想到帝临把剑鞘扔在了这里,与半座山融为一体,他说,我想守住空玄山,就必须守住这剑鞘。”
司央皱眉,他还是想不到帝临这么做的目的,可是他现在更好奇的事帝天问的那个阵法,为什么那么早就存在于这里。
“那。入口处的那个阵法……”司央只说了这几个字,穷奇就明白他想问什么。
穷奇用右手食指竖在双唇中间,示意他禁声,然后轻声道:“那个阵法,是帝天问用自己毕生神力所建,为的不是什么剑鞘也不是我这空玄山。”
“那是什么?”
穷奇抬眸看向司央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跟帝姬一模一样。
“帝天问所设的整个阵法中间,是他的一魂一魄和帝姬剩下的一魂一魄。”穷奇声音低沉悲悯,“转生之前,他以自己往后的自由跟帝临换了帝姬的一魂一魄,然后抽出自己的一魂一魄,倾尽毕生神力,把二人的魂魄困在法阵里,生生世世纠缠不休。至于这个法阵为什么一直存在,是因为法阵当中,有帝临放置的神器,崆峒镜,汇聚天地灵气以供这个法阵永远都不会消散。”
司央的表情穷奇看不太清,像是没有表情,又像是悲伤到了极致。穷奇低低地叹了一声,转身一个跳跃轻轻松松跳到了树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躺下,道:“我能告诉你的,也就是这些。别的事情,你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
司央“嗯”了一声,道:“我明白,我不会为难你。”
穷奇也“嗯”一声,然后道:“你也别太为难你自己。”
司央一怔,旋即笑开:“放心。”说完,他转身想走,却被穷奇叫住:“对了,梼杌怎么样了?”
“已经羽化了。”
“也好。”穷奇只评价了两个字,就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下一轮沉睡。司央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再看了那个法阵几眼,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回了九离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