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扇惴惴不安地问道:“公主,我们还继续走么?”
“洪荒漫无边际,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可能,我们现在还在洪荒的外围,所以才看不到什么。”修罗拿出夜明珠照明,漆黑的夜色在夜明珠幽绿色光芒的映衬下更加诡异阴森,倒是比冥界还像冥界。
又走了许久,天色渐亮,从西边出来的金乌让修罗和红扇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泛起,恰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修罗转身与红扇背对背,把后背交给对方,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公主……”红扇侧过头,看向修罗的侧脸,“您刚刚看清那个影子是什么了吗?”
修罗凝眉不语,没有回答红扇的问题,而是开口高声道:“在下魔族修罗,来洪荒并无恶意,敢问阁下是何方高人?能否得见一面?”
一如既往的死寂,连回音都没有半分,空气寂静的仿佛刚刚修罗从来没有说过话一般。红扇轻声道:“公主,我们撤吧。”
修罗没有动,她把女娲石交给红扇,淡道:“你拿着这个出去,把女娲石还给麒麟兽,然后回魔界等我。若是我五天后没有出来,你就告诉兄长,让他来救我。”
“是。”红扇再受不了这种寂静,拿着女娲石匆匆离去,留下修罗自己继续在漫无边际的洪荒里前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修罗头顶已经是炎炎烈日,她强撑着用法术隔绝热气,终于在金乌落下之前看见了一座九层高的发着金光的塔。
塔身很是古朴,像是已经屹立在这里千百万年,满是斑驳的痕迹。修罗快步走到门前,只见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着:“不可擅闯,违者天罚处决。”
修罗可不会因为这十个字就放弃进入这座塔,她进洪荒到现在已经将近两日,只看到这么一座建筑,怎么都要进去看一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何况,天罚的规定者是修罗神,虽然她还未成神,但总归不会自己劈自己罢了。
迈开第一步就能迈开第二步,修罗就这么大步流星地推开门走了进去,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六界之中,能轻易推开这扇门的只有她自己,连帝临都不行。
双脚踏上塔内地板的一瞬间,四周的蜡烛全部被点亮,本该充当照明工具的长明灯却骤然熄灭。
一切都很诡异,连修罗心底都生出一丝惧意,拿着修罗剑做出防御的姿态,缓缓前行。
令修罗没想到的是,从外面看上去这座塔有九层,可是她此时站在底层的中央的位置,竟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塔顶,也就是说,其实整座塔,就只有一层。塔内四周的墙面上是壁画,图案精致唯美,中央靠北的位置,是一座高大的人形塑像,看样子,应该是父神的。修罗将壁画打量了一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一个男狐妖娶了一个凡人女子,爱的痴缠,奈何人妖殊途,女子寿命折损,最终耗尽了寿命离开了阳世。狐妖去冥界寻她,遍寻不得,过了五百年,狐妖的青梅竹马,另一个女狐妖化成那个凡人女子的模样,装作病入膏肓,说要别人的心换给她才能好,男狐便真的去寻了一颗心给她。而那颗心的主人,却是修炼了五百年才修得实体来寻他的女鬼。
直到女鬼灰飞烟灭,男狐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因为青梅竹马的情意饶了女狐一命,自己在凡人女子的坟前捏碎了自己的妖丹,让自己同那女子一起灰飞烟灭。
不知为何,看完壁画,修罗竟然有一丝泪意。从前相似的那些故事她听的也不算少,却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为别人的故事悲伤到想哭。
“你终于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塔顶传来,修罗一惊,立刻抬眸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直到她的目光落在壁画上女狐那张脸上,看见女狐的眼睛盯着她,她才意识到,刚刚说话的,正是女狐。
“你是被谁困在壁画里的?”修罗如是问道。女狐直勾勾地盯着她,画上的红唇一张一合,颇为诡异:“被困的太久,早就忘了。”
“怎么,想让我放你出来?”修罗无奈地笑笑:“很抱歉,我没有足够强大的法力能让你从壁画里出来。再者,你犯下滔天大罪,他俩双双飞灰湮灭,你没了恕罪的对象,把你困在壁画里,也算是恕罪了。”
女狐妖媚地笑,“随你想如何,这里其实挺好的,即使不出去也无所谓。我只是,想交给你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那样东西就在父神塑像后面,你自己找吧。”说完,女狐的脸就恢复了原本壁画上画着的那样。修罗转过头,看着父神的塑像,良久,她无奈地走到塑像前面跪下,三拜九叩之后才起身,然后走到塑像后面。那里果然放着一个用万年玄冰做成的匣子,而这里面放着的,是一颗还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
她轻轻地把匣子拿起来用左手托住,然后用右手打开推开盖子。她的心口忽然泛起一阵剧烈的痛意,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疼痛。
修罗捂住心口,那里疼的让她几乎站不稳,那颗心脏依然强劲而有力地跳动着。
倏然,修罗右手五指插进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那里依然空空如也,随后,右手抽出来,然后左手抓住那颗心脏瞬间把那颗原本在冰匣子里的心脏放进了自己的胸腔。
修罗的左手抽出来,伤口旋即愈合,连被撕裂的心口处的衣服都恢复如初,干净的一丝血迹都没有,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心脏进入她体内不过片刻时间,筋脉就已经接好,疼痛的感觉很快也消失了,心口不再空荡的感觉让修罗有一瞬间的满足感,好像她从来没失去过这颗心一样。
她不懂,为何洪荒深处会有这样一座神塔,为何里面供奉的是父神的塑像,为何会有那些诡异的壁画,壁画的作者又是谁,为何她的心被人扔在了这里,那人又是谁,为何洪荒里就像人间的沙漠戈壁一样荒凉,为何里面没有任何活物,为何,她明明是来寻求自己心中问题的答案,如今不仅答案没找到却又平白添了更多的疑问。
她不懂。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