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尘世界,圣初五年,也就是三代圣主平息二战,接希木国旗主之位五年之后。神木城(希木国国都)以北,东田小镇上,胡氏三兄弟正在家里面收拾行囊,准备前往神木城参军。三兄弟中的老大,老二也已经到闯荡四方的年纪了,而老三的隐疾压在老大心头已经许久了······
希木北城(神木城以北)的郊外,鹅毛般的大雪已经下了两三天了,三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刚刚留下便被抹去。
老大,老二,老三兄弟三人穿着老旧的棉袄围坐在“天上人间”客栈的角落,其中那位瘦如枯枝的矮个子便是老大胡一忠,他旁边那个一丈来高,少说也有八百来斤的胖胖,便是老二胡一义,剩下的那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就是老三胡一笑了。
三人赶了一天的路,眼瞅着天马上要黑了,雪却越下越欢,好歹是赶不到希木北城了,才进了客栈。
客栈甚是气派,远看会以为是那个香火鼎盛的寺庙所建的宝塔,近二十米高,三层相叠,两扇楠木门以巨型龙纹镂空,与整体的各类兽纹相辉映,塔的四角悬挂的是黑色龙形挂饰,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熠熠生辉。
门前的雪地里还站着两个迎宾,衣着也是讲究,都是上好的缎子。只是这门口立着的一块两米来高,一尺来宽的半旧木板,写着“一楼全免”四个大字,与客栈不太相衬。
老大初看这客栈的气派,着实有些生怯,但看见了这牌子,想着是茶水免费之类的夸大之词,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开在这荒郊野岭,想必也贵不到哪儿去,没细看那四个大字旁的那款小字,便打算进去。
老二看到全免二字,晃荡着两根大粗腿,拍着大肚皮就走到最前面,嘴里嘟囔着今天可得吃个够,把前天的、昨天的、明天到、后天的统统都给吃了。老二有点傻乎乎的,向来被两个兄弟照顾,虽然今年已经是十八了,脑子里的事情,却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无异。
老三才十三岁,却很是聪明,在兄弟里面倒是充当着二哥的身份。他倒是看清了那款小字,却早困的毫无心情,钱的事都是大哥来管,其实对他来说,饿是什么感觉他还挺想体会一下来的,只要这凳子不收钱就行了。
三人一进大门,这客栈内饰也是着实惊人,从考究的杯碗筷碟,到精致的桌桌凳凳,再到门窗梁柱,都配的上天上人间四个大字。
大堂中间是三条横摆着的大长桌,满眼看去都是狼吞虎咽的客人,每条长桌都围坐着五六十人,大堂周围是一圈小方桌,但凡是桌子,都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好菜。
胖老二比这大门还要高出一个头来,低着脑袋一进门,巨大的神躯便引得众人注意,兄弟三人也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老大环视一周,看了看别人桌上的菜品,都是相当讲究。心中一紧,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眉头一皱,却没有退出去,又看见两大汉旁边恰好空着一桌,便移步坐了过去,老二摸着肚子,老三耷拉着也跟着入了座。
老大和老二东张西望了许久,也不见有小二过来招呼,胖老二等不急叫唤了几声,却也不见人来,只看得周围有许多跑来上菜的,竟然没一个理他们的。
老大只以为这是这儿的规矩,让老二先等等,这一等便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
一个瘦如竹竿,面若黄土的小二似乎没有其他客人好照顾了,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顺手便丢下一张红皮包裹的菜单过来,嚷道:“点吧!”,眼睛却是瞧着周围的客人,满脸写着:我们这儿不是你们穷人该来的地方,他双手背在身后,手指习惯性的上下摆动。
老大拿过菜单,瞧了一眼这个店小二,又瞧了一下菜单,老大也知道兄弟三人穿的有些寒碜,但吃顿饭的钱还是拿的出手的!心中自然是看不顺眼这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却也不发作,将菜单交给老二去看,这菜单只写了菜名却统统都没有写上价格。
这小二见他们迟迟不点菜,脑袋一扬,晃起脑袋来:“你们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不吃的话,还是赶紧滚。”语气却是平平淡淡,拿着笔在自己手中的单子上点了几下,十足一副见惯了你们这种人的模样。
“吃!吃!吃!当然是吃呀!”
胖老二看老大脸色知道他生气了,为了不让这一桌到嘴的饭菜给跑了,赶紧拿着菜谱应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瘦竹竿听他说到第十样时,一声冷哼:“想必是新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规矩吧?门口的牌子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我们这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说到这儿,嘴上顿了顿接着说道:“免费倒是免费,只是看不得客人有一点剩下。浪费多少就得从你们身上割多少肉,可不是开玩笑的!”说完一笑,向四周一望,意思是让他们看看周围的人吃的可是干干净净,又回过头来看一眼胖老二。
老二第一次听这种规矩,摸了摸脑袋,却又加了三道,客客气气的和店小二说:“都来十份。”
瘦竹竿一愣,先前散漫的目光一聚,目光依次落在这三人脸上,打量了一番。看这三人倒也都是平常模样。
“三位不会是来找茬的吧?”瘦竹竿也不惧胖老二那巨大的身躯,走到老二身后,拍了拍他的肚子。
“你这肚子怕是装不下这么多吧?找茬的话,恐怕你们来错了地方。”
老大见这店小二不光口出不逊,竟然对二弟动起手脚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招待客人的饭店不成!?顿时起了怒火,喝道:“是没有还是怎么回事?吃不完你再来放屁也不迟!”一边喝斥一边猛的站起,他们在东田镇哪里受过这种气!左手一拍桌子,右手已是握拳,一锤便轰在瘦竹竿胸口要教训他一下,手上也捏着不伤他筋骨的分寸,哪知这一锤下去,老大却是一惊,怎么像是锤在钢板上一般!?
“你想锤死老子呀?”瘦竹竿眼睛霍然睁大,提起右手就要去推老大一把,右手已然伸出,却被一只大若蒲扇的手给握住,想要用力,却如被钳住一般。
“别生气,我大哥平常不这样的,你放心,放心,我一定吃的下的。”老二见大哥动手打人,想着肯定没得吃了,放开店小二的手,语气甚是诚恳,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来保证。
瘦竹竿瞧了一眼这个傻乎乎的胖子,还有他那大若蒲扇的手,弹了弹被打皱的衣服,竟然真的也不把刚才的一拳放在心上,向着二楼喊到:“角落这三位一共点了一百三十份菜,不知哪位爷,吩咐他们点差事来换这份饭钱呀?”声音刚刚传到二楼,便有了人回应。
“这么能吃啊?!那就学个猪叫吧。”
说话的,是个半大不小,穿的富丽堂皇的胖小子。小二一听声,便知是少东家的发小,东来商会(烟草寡头)的胡少爷。
既然有人埋单,那就办事。正要去抽呼他们学猪叫来着,哪知老二听到别人说学猪叫,不禁心里犯乐,学一声猪叫,就有人请吃饭,还有这么好的事么,乐的笑出声来,而他这一笑,就是哼哼唧唧的,带着鼻息的抽动,声音奇大,正好像那猪叫一般。
楼上听得真切,胡家少爷没料到这大胖子如此的不好面子,连连叫好:“像!像!像!学的很像,想吃什么,我请!”,说完,却不再理睬楼下,回头看二楼的把戏去了。
原来这店叫作天上人间,二楼才是“天上”,一楼则是“人间”,人间的客人完成了“天上”客人提出来的要求,自然不必花钱,一般饭钱倒是小事,基本上来天上人间的,都是来接一些棘手的任务,去赚取那高额的赏金,一楼大厅的东墙之上专门有一块区域挂着各种各样的任务。胖老二学了声猪叫就能吃饭,实是好运至极,来“人间”吃饭的,多是做好了替人杀人越货的准备。
老二听到真的有人请客,高兴的连拍肚皮,“大哥,真的免费耶!咱们不用去神木城了,咱们就留这吧!”,嘴巴合不拢的笑,想着大哥打了你店小二,他居然不生气,还有饭吃,打心里开心。
而胡一忠自从锤了这瘦竹竿一拳后,一心想着这店的古怪之处,心想今天这顿饭不好吃,一边提防暗处,一边想着如何全身而退,若不是顾念到老二确实好久没吃上一顿好饭了,也不愿意再留片刻,他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了的老三,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总之先让老二吃饱了,老三睡好了再说。想到这老三在旁边,他心头一松,嘱咐老二待会一定要好好吃,多吃些。他自己却紧紧的盯住周遭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