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宝,你个死丫头,给我出来,好好的菜叶子明明可以吃,你给我折下来喂鸡,好哇,你日子不想好好过了是吧,给我滚出来!”马云艳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竹扫把,叉着腰威风凛凛的指着金宝。
金宝磨磨蹭蹭的从厨房走出来,小手上布满了血痕,她知道马云艳又要找借口打她了,一开始她跟她吵过,可是换来的是更狠的责打。本来就知道,有了后妈不会有好日子过,但在金宝心里,再糟应该也总比照顾亲娘和弟弟那手忙脚乱的日子强吧。可惜她错了,原来她以往的人生还是太顺遂了,叔叔的白眼和婶婶的毒舌算的了什么,照顾妈妈和弟弟虽然辛苦确是她心甘情愿的负担。可是自从这个马云艳到家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日子。
马云艳很喜欢玉官,她把玉官照顾的很好,金宝知道,因为玉官是男娃,在村子里,男娃总是精贵的。而金宝,就好像是马云艳的出气筒一样,只要有一点点不顺心,就是一顿打,即使有时候不打她,冷嘲热讽的话语也让金宝受尽了委屈。金宝的父亲孙水根一走,马云艳就开始把所有心里的怨气都发泄在小小的金宝身上,她还要求小小年纪的金宝下地干活,干的不好当然也是要打的。一个月下来,金宝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金宝当然也逃过,跑出门一天,到晚上才回来,然后她发现,如果她跑出去,等到回来后就会遭受更加严厉的责打,打的她第二天都下不了床,但金宝实在是无处可去,小小年纪的金宝除了知道回家,根本不知道还能往哪里去。
金宝的遭遇,连冷漠以对的叔叔都看不下去了,打电话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孙水根。可当孙水根联系马云艳质问时,马云艳却依然理直气壮:“你丫头干不好活当然要打,就一个赔钱货,至于这么上心么!”孙水根知道玉官被照顾的很好,马云艳把玉官亲自带在身边,金宝虽然挨打,但也没什么性命之忧,也就不再多管了。
这一天金宝又被马云艳用竹扫把在小腿上狠狠的抽了几下,抽完后马云艳趾高气扬的抱着玉官串门去了。金宝哆嗦着小腿蹒跚的挪进厨房,坐在灶台边,她很想哭,但是酝酿了一下,发现还是哭不出来,然后想想,其实哭也没有什么用,那又何必浪费眼泪呢。
本来听父亲说的意思,娶了后妈可以让她去上学,现在看来,也是没什么指望的。但是她总想有所改变,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说不定哪天她就被打死了。小小年纪的她为自己打气,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改变现状的。
煮好饭,马云艳还没有回来,金宝跑回自己的小榻上,拿出药瓶撒了点云南白药在小腿上,这是叔叔家的姐姐金枝在知道了她的情况后,缠着婶婶去乡里的卫生所配的。金枝已经算是这个家里对她最好的人了,原来母亲在世时,金枝就经常来帮她做家务,后来金枝念了初中了,在镇里的寄宿学校念书,回来的少了,才渐渐的不再过来。
涂完药,金宝趴在床上躺了会,又爬起来,从枕头沟里挖出破布袋子,打开来倒在床上,有几个形状很漂亮的鹅卵石,一个闪闪的玻璃珠子,这些都是她的宝贝,是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捡的。金宝喜欢的一个个摸过来,又全部拢起来,合在手心里,一会儿又放在床上,仔细的凑近了看。
看了几遍,她把鹅卵石和玻璃珠子都捡回布袋子里,搂在怀里,不知不觉的睡觉了。梦中,她仿佛来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坪上,草坪上各种各样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花儿争奇斗艳,漂亮的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恍惚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进来玩呀,快进来呀……”,金宝大声的回应着:“去哪里呀?你在哪里呀?”又有声音回到:“珠子……珠子……”金宝刚要问什么意思,只觉得手臂上钻心的抽痛,睁开眼睛一看,马云艳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拧着自己的手臂,嘴里还骂咧着,“你倒是好命啊,大白天的就在这睡觉,倒要我帮你带弟弟,赶紧的起来给玉官喂饭!”骂完手还不闲着的拧着肉转了一圈。金宝看着本就青紫的手臂又添红肿,抿起了小嘴闷声不吭,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都还给你。金宝想到,手上却不敢停歇,起来给玉官洗手喂饭。
金宝的脑子里还有点糊涂,刚刚做的梦感觉就在眼前,一直挥之不去,好像真的有人在叫她一样,但是梦怎么能当真呢?金宝甩甩头,想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过了几天,金宝趁着马云艳带着玉官睡午睡时又上床眯了一会,又一次梦到了那片漂亮的草地,还有那个声音“你怎么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金宝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一直梦到那片草地呢,是什么原因呢?她也没有人可以问,但是却对那边漂亮的草地开始向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