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不知何时已从床上坐了起来,屋内温暖如春,但慕容雪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寒意。慕容雪看着窗外逐渐降临的夜幕,寒意更盛。
“放心,我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慕容雪想起君七临走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哪里还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一把将被子掀开便要到床下去。但浑身的疼痛让慕容雪身体一僵,险些掉落下来。
“吱呀~”突然间房门夹杂着一股夜晚的凉风打开。
慕容雪惊喜地叫道:“阿七!”
“不是他,是我。”一道女人的声音传到慕容雪耳际,带着冷漠和厌恶。
慕容雪惊讶的看向自夜幕中来临的女人,娇美中自有飒爽英姿,不正是这玉罗峰的少峰主林玉堂吗。
自古以来,女性所用兵刃大多精致小巧,就像林玉堂的佩剑秋水,魔宗圣女的朱色鸳鸯刀。但有一个人的兵刃却更娇媚小巧,无论是匕首还是金针,都是一个人的。
所以当慕容雪注意到林玉堂的手时,眼中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惊恐。
林玉堂的手很小巧可爱,没有什么值得惊恐的。但她手中握着一个东西,一个本不是她的东西,那是第一人的匕首——千娇照水。
重重青盖下,千娇照水,好红红白白。世上最娇媚的兵刃就是它,一如其人。
林玉堂看着慕容雪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讶和害怕,眼神中出现一丝嘲讽,道:“慕容小姐,为何这千娇照水会从你这堂堂慕容山庄大小姐身上掉落?”
不知为何,当林玉堂说出这句话时,慕容雪心中的恐惧莫名地消失不见,脸色又归于平静,淡然道:“既然你已经发觉,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杀手组织八十一人的首领就是我,我就是第一人。”
林玉堂看着慕容雪平静的神色,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狠道:“若是这件事被君七知道了,你认为他还会跟你这个杀手组织的头领在一起吗!”
慕容雪眼中闪过一丝忧愁和恐惧,但旋即消失,就连一直注视着的林玉堂都没有发现。慕容雪伸手将垂露在肩膀上的头发轻轻拨到后面,道:“且不说八十一人这些年杀的人有哪个是不该杀之人,但是就算它再如何令人恐惧,现在我功力尽失,早已不是那个第一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人,就算是阿七知晓,他也不会离开我,”
林玉堂沉默不言,知道她所说的是事实,就算君七知道了也不会离开她,毕竟他们之间连那种事都发生过了。想到这里,林玉堂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着那把匕首,心中说不清是委屈,愤怒还是嫉妒。
慕容雪却不能沉默,因为她还要去找人,她还要去找君七。
慕容雪道:“如果林少主没有什么别的事,恕我先行离开了。”
林玉堂缓缓抬起头,道:“天色已晚,你出去的话,君七回来后又要到处找你了。”
慕容雪语气中带着着急,道:“但是他临走说过天黑之前会回来的,现在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一定有什么事。”
林玉堂听到这,心中也是涌起一股担忧,着急道:“那怎么办,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只知道白天他同李叔叔一起离开的玉罗峰。”
慕容雪道:“我在他身上挂了一个独特的香囊,我能感知到他走过的痕迹。但是,现在我身体太过虚弱,你能跟我一起去找他吗?”
林玉堂下意识想说可以,但转眼一想到这是人家两人的事,自己一个外人为何要掺和进去,就在林玉堂犹豫不决时,慕容雪挣扎着向前倾过去,一把抓住林玉堂的手臂,道:“不要再等了,在等我怕就来不及了。”
林玉堂先是一惊,然后看到慕容雪艰难的神色和恳请,心中一软,道:“算了,我就陪你去吧。但是我只是为了找到君七而已,而不是帮你,我还是很讨厌你。”
林玉堂不等慕容雪说话,便将慕容雪扶起。略带粗暴,完全没有君七那种小心呵护,让慕容雪神经一紧,疼得险些叫出声来。
慕容雪看着林玉堂满不在乎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觉得林玉堂蛮可爱的,至少是不会拐弯抹角,满肚心机的人。世上最让人讨厌的不是你不喜欢的人,而是那些披着光明的衣裳,内里却无比虚伪黑暗的人。
……
林玉堂扶着慕容雪断断续续,有些艰难地来到玉罗堂,并不长的一路,慕容雪却觉得像跋涉了千里路途,额头上布满了细小的汗珠,慢慢汇聚成豆粒般大而掉落,更要命的是夜晚降临,晚风随之来袭,刚有好转的高烧在虚弱的身体里一击崩溃,病情更加严重。
林玉堂看着大喘着气的慕容雪,真心怀疑她能否在找到君七前还能保持清醒。
慕容雪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洁净的手帕,稍稍扭头看到了假装望月的林玉堂。慕容雪嘴边流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谢谢你,玉堂。”
林玉堂听到慕容雪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哼一声道:“受不起,慕容小姐还是叫我林少主吧。”
慕容雪从林玉堂手中接过手帕,道:“林少主,我知道你对我有敌意,我也知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喜欢着阿七,但我对阿七的爱不比你少,要我放弃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你真的有本事,大可以从我身边将阿七夺过去。只是我希望在这之前,我们能一起将阿七找到。之后,我还是希望可以与你做朋友。”
林玉堂有些意外地看着月光下擦拭着额头汗珠的慕容雪,突然觉得她与君七才是真正的一对,自己根本没有介入的资格。
林玉堂有些失神地轻声恩了一下,接着搀扶着慕容雪走进了玉罗堂。
慕容雪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独特气息,来到了一个客椅前伫立住,这个地方是君七与李渊潜对话的地方,所以气息更加浓烈。慕容雪感受着那丝气息如同飞鸟划过的痕迹,显然是在快速移动时留下的。
慕容雪在林玉堂的搀扶下又来到玉罗堂外面,指着远方隐约可见的山峰,道:“他们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林玉堂看着那个在月光照映下,仿佛穿了一件朦胧可透的纱衣的山峰,道:“那是李叔叔的云雾峰。但是李叔叔有什么事非要君七到他的云雾峰去说呢?”
慕容雪道:“不知道,但到时找到阿七就明白了,我们快走吧。”
……
慕容雪紧紧地将自己裹在厚厚的貂裘里,柔滑温暖的上好貂皮让慕容雪感到一丝舒缓,但一阵阵眩晕如同一只野兽在不停地撞击自己的脑海,慕容雪在这颠簸无比的马车里却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任由车外马蹄声声,一刻不停。
林玉堂轻轻掀开门帘,看到座位上昏睡过去的慕容雪,心中暗骂自己,为何她在车里舒舒服服地睡着,而自己却在外面当起车夫来,难道是个天生的受虐狂。
“这只不过是为了君七,否则我才不管她呢。”林玉堂安慰自己道。
玉罗峰离云雾峰本就不远,何况林玉堂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云雾峰下。
说来也怪,一路上以林玉堂那么差劲的驾车技术,慕容雪都能睡着。但当马车一停,林玉堂看向车内时,却发现慕容雪悠然转醒,一只手捂着额头,很是痛苦。
林玉堂道:“要不我一个人去找君七算了,你就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吧。”
慕容雪深吸几口气,轻声道:“不行,你一个人不一定找得到阿七,而且那李渊潜太过神秘,我们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我们一起去更合适。”
林玉堂盯着慕容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慕容雪有些奇怪,刚欲开口想问,林玉堂便向慕容雪丢过一样东西。
虽然天色昏暗,但慕容雪立刻便知道了手中接过来的是什么。因为那本就是她的,数十年的熟悉哪里还需要用眼看。
慕容雪有些惊讶地看着林玉堂。
林玉堂道:“本就是你的,物归原主罢了。”说完便纵身跳下马车。
慕容雪感受着匕首上带有着的体温,莫名地笑了笑,也紧跟着林玉堂下了马车。
就在二人刚要上山时,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林少主,慕容小姐,还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