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唐瑜病好后,她们就成了朋友。因为唐瑜租的房子一个人住,还有一个空房间,所以苏娆在第二学期时也搬入了唐瑜租的那套房子里。
苏娆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女生,但是她有一个缺点,就是天生对美丽的事物缺乏抵御能力,并且她十分在意自己相貌平庸,常常揽镜自照,唉声叹气。不过苏娆对长相的介意其实是有理由的,因为男人绝对不会看上女人的真诚、宽容、谦虚、忠义、善良,他们只看一样,那就是女人的长相。所以尽管苏娆的人缘明明比唐瑜好,但是唐瑜从大一到大二,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而独独苏娆,却从未有过男人追。二十年来,孙文晋是苏娆的第一个恋人。据说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都很纠结,看来说得不错,至少苏娆应该是这样的。
漆黑的晚上,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睡着,气氛有点沉闷。苏娆大概是抵不过心虚,主动挑起话题,"小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你心里是不是很鄙视我?"从前听亦舒说过千万次,由来只是女人心眼浅,平白抬高了男人,没想到轮到自己,也不能免俗。她有点汗颜,又有点无奈,不过现在能这样坦然地问唐瑜是不是鄙视她,显然已经认命了。
"就是这个孙文晋,让你哪怕大学都不念了,也要跟他在一起,你还说大不了退学跟他结婚?"
苏娆不说话。
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来,"孙文晋向你求婚了?"
"没有。"
唐瑜不知道怎么说苏娆好,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一个女孩,怎么碰到个男人就会变成这样,这样迫不及待地要冒险?憋了半天,唐瑜终于想起来该怎么说她,"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的,离得最近的是苏娆自己的老爸抛弃她们母女,让她们母女过了十多年无依无靠的生活;离得不远的是,唐瑜的母亲因为离婚自杀丧命。这些事她们都是亲身经历,苏娆早八百年前就该滚瓜烂熟的。
苏娆沉默了一会儿,大约是内心检讨了一下,然后诚恳地说:"你不是我,我碰见他很庆幸,我怕自己错过他,将来就再也碰不到这样的人了。"
"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帅的男人说喜欢我,也从来不曾有男人像他一样宠爱我,关心我。我来那个的时候,连卫生棉条都是他帮我买的,他把我当公主一样,我觉得很幸福。你知道他这样的男人,如此优秀,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看上像我这样的女人,但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即使以后会后悔,我现在也不想放过。"
从来没做过公主的人,一旦做了公主,何尝轻易回得来?况且还是孙文晋这样的男人。想起今天晚上苏娆看孙文晋的目光,浓情蜜意的一双眼睛仿佛黏在了孙文晋身上,眼珠子都快不会动了。也许女人是天生的赌徒,即使明明知道会输,却还是义无反顾,因为错过了这场赌局也许以后再没有机会遇上了。
唐瑜叹了一口气,怎么能怪苏娆没见过男人呢,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命,天生的。
彻夜长谈后,苏娆仍旧不肯回学校,但唐瑜已经不能在N市逗留了。她此行的另一个重要目的是去S市,她父亲约了她在那儿。去汽车站的时候,孙文晋和苏娆都去送她了。唐瑜看着苏娆那个样子,心里叹口气想苏娆真可怜。
临走前她拥抱苏娆,"亲爱的,这次回学校我会告诉老师你伤寒刚好,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得打两个月石膏,但你得记着准备医院的证明。"唐瑜心想,再帮她请两个月假,两个月后应该就是期末考试,然后就是寒假了,要是苏娆还不肯回学校,那她也没办法了。
苏娆眼圈一红,点点头。
孙文晋忽然在那边问了句:"唐小姐去S市有什么事?"
唐瑜还没忘记昨天晚上的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和我爸谈断绝父女关系的事。"
孙文晋忽然"哧"的一声笑出来,说:"唐小姐真幽默。"唐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站。她不是开玩笑,因为唐瑜是真的要跟父亲谈断绝父女关系的事。
从今年九月份开始,唐其正就不再替唐瑜还那张信用卡了。以前唐瑜也没有查过里面到底有多少钱,但是她的学费、生活费一直都是刷这张信用卡,从来没刷爆过。突然不再给她还钱,她没有找父亲问过,但是上一次用信用卡里取出来的钱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支撑着用到了十一月,可是学费还欠着,眼看着身上的这点钱也快要见底了,不过父亲这次要断绝父女关系她却不打算求他。她从不主动找父亲要任何东西,事实上自从母亲死后唐其正就没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但是现在要这么正式断绝父女关系,还把她从B市特意招回来,还请了律师、公证处的人一起来,还签了一个正式的协议书,怎么想都让人匪夷所思。他是不是怕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后又后悔想要恢复,所以干脆请了这么多见证人来,以后她要抵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从S市回到学校,下午她就到系办去找辅导员,跟老师说苏娆腿骨折了,要在家打几个月石膏才能来上课。等苏娆把医院的住院证明快递过来后,她就交给了老师。辅导员看了看那证明,忽然对唐瑜说:"嗯,我知道了,你告诉苏娆,让她记得把所有的发票在期末之前给我,咱们学校学费里包含了人身意外保险,最高能够报百分之六十。"
"啊?"
辅导员半叮嘱半解释地说:"苏娆是单亲家庭,家庭条件不好,让她千万记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