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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失手的惩罚

此刻的意天很迷惘,他面临着每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都必须面对的困惑。

比起别人,他的情况还要糟糕一点,至少其他人在踏出家门之前都经过充分的心理准备,而意天离开十里镇原本就不是自身的意愿,而是被叶琳强迫,到后来的惨变发生,他的人生路程更是脱离了原先的轨道。

骏马往前疾奔,只是方向是否正确?意天心乱如麻。

强压下人类对未知前程的不安,意天勉强整理一下凌乱的头绪。

此地距离赤炎城已是数千里开外了,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希望别像赤炎城那样终日战火连天,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就会遭受无妄之灾。

至少,得对这个地方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尽量避免是非,这是他在儿时的长期流浪过程中积累的宝贵生存经验之一。

此时怀中的云丹动了动,醒了过来,睁着大眼睛惊恐四顾,入目却是陌生的环境。

“丹丹,我在这里。”

云丹转过头去,见到身后的意天,心下稍安,但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妈妈!妈妈!”

意天忙劝慰道:“丹丹乖,别哭。”

但丧母之痛岂是一个小女孩可以承受的,云丹还是哭得犹如梨花带雨般。

意天急中生智道:“丹丹,其实你母亲并没有死。”

云丹回过头,脸上尤带着两条泪痕:“意天哥哥,你说什么?”

“是的,她没有死,只是受伤昏过去了而已。”骑虎难下的意天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那她呢,还有爸爸呢?他们怎么不在?”

“是这样的,那个怪人很可怕,好得有佣兵团的叔叔阿姨们帮忙,不过战斗很激烈,我们后来就失散了,不过佣兵团的叔叔阿姨们很厉害,你爸妈不会有事的。”

意天的谎话其实并不完美,漏洞百出,然而云丹心地单纯,竟然相信了:“真的吗?意天哥哥,你没骗我?”

意天举起手:“我发誓,绝对不骗丹丹。”

云丹破涕为笑,不过她的脸很快又发起愁来:“那他们怎么样才能找到我呢?”

嗯,这个嘛,”意天的谎言只是为了给云丹一点希望而已,但不能过火,否则的话就会穿帮了:“确实有点麻烦,为了逃避那个怪人的追杀,你爸妈很可能不会选择原先的路线了,大概也不会去风沙城。”

云丹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意天道:“我们慢慢找,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他们的,不要担心,反正意天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看着云丹无助地点头,意天心中也是颇为无奈,当云丹长大懂事之后,迟早会知道父母已经遭遇不幸。

不过,善意的谎言能带给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带来希望,尽管它并非真实存在。

骏马又奔跑了数个小时,接近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小镇上。

镇子还算比较热闹,至少比起地处边疆的飘香镇来要好得多了,各式人来来往往,小贩吆喝声比起彼伏。

这匹马灵性颇佳,到了拥挤的镇子中自动减慢了速度,缓步行走,不至于伤及别人。

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而来,他留着一撇性感的小胡子,穿着宽松的开领长袍,袖口与裙角均织着精美的花边,脚上的轻长筒靴是大陆上常见的轻便鞋子,利于行走,手抱一把鲁瑟琴,这是卡迪大陆上吟游诗人的标准形象。

吟游诗人是很特备的存在,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大陆上的美景及风土人情,在吟游诗人的眼中,比金钱、权势、美女与力量都更具吸引力。因此他们总是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说是流浪,然而发生在吟游诗人身上却总是成了美妙的旅行,徘徊在星空之下的原野,漫步于夕阳西斜的河畔,或是坐在城墙一角抚琴吟唱,对他们来说,都是人生快事。

这种餐风露宿的艰苦生活,总是被吟游诗人注入浓烈的浪漫色彩,他们是乐观派,也许是整个奥莱大陆上最为快乐的那批人,心无牵挂,逍遥自在,脸上总是荡漾着永不消失的微笑,每天都像是过节。

小部分吟游诗人有着一定的力量,但只是为了旅途更为顺利而已,他们绝不刻意追求武道巅峰,绝大部分的吟游诗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文弱之士,他们没有固定的职业收入,只能通过吟唱献艺或讲述各地的故事,获取听众自愿给予的钱币,作为冒险游玩资费。

由于吟游诗人与世无争以及乐观的个性,他们很受欢迎,无论上下层次的人群,除了在街边弹唱之外,还会经常被邀请到贵族大豪所举办的宴会中,当然,这样收入也比较高。

意天在流浪之时就经常听吟游诗人的故事,在他印象中,这些人都是很热情随和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成为吟游诗人。

如果要打听一个地方的话,吟游诗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意天跳下马,来到吟游诗人面前:“大叔,你好。”

吟游诗人停下脚步,露出温暖的笑容:“赞美创世神,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赞美创世神”是每个吟游诗人都会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因为他们感激创世神创造的这个美丽的大陆,使得他们的人生有了意义。

意天点头道:“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有因意天的无故打扰而显得不耐,相反,吟游诗人还非常高兴:“我很乐意给你帮助,这个小镇叫托越,隶属于迈尔斯城,镇子虽然小且偏远,但这里的居民大多都很好客。由于地处沃顿森林之侧,托越镇的猎人们经常会进林子中打些野味,因此酒吧客栈中的烤肉味道都很不错,更另我印象深刻的是这里特有的一种叫芍芎的佐料,淡甘清香,大大怯除了烤肉的腥味,吃起来不易腻味。如果想要游玩的话,镇子北边的爱尔兰湖是个不错的选择,许多情侣晚上都在那里约会,尤其是在月圆之夜,许多龙鱼都会跃出水面,它们身上的鳞甲,在月光的映照下就像水晶那么闪亮……”

以吟游诗人的口才,小小的托越镇估计他也能说上好几个小时,意天打断他道:“大叔,你的讲解非常生动,但很抱歉我得赶时间。”

吟游诗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是这样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意天顿了下,想是想起了什么那样:“噢,对了,大叔,我还想请教你另一个问题,如果从沃顿森林出来,去雪阳城是不是必须经过迈尔斯?”

之前他听说叶琳的目的地是雪阳城,尽管意天对那个小魔女是颇为忌惮,不过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她手中,如果不能得到九转噬魂丹的解药,半年后可就惨了。

就连她是否真的家居雪阳城,这点都值得怀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目的地应该是往沙之城途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或附近,否则的话也不会随铁岩佣兵团一道离开飘香镇了。

依照云大户当时逃命的惊人速度推算,叶琳估计已远远被甩在了身后,若无意外的话应该还在沃顿森林当中,若是必须从此地经过的话,要碰见她,呆在这里守候是最好的办法了。再说了,自己也无处可去,把她那暂作为落脚点也好。

“雪阳城?”吟游诗人一听之下又来了兴致:“那是中部偏西的一个领地,距离迈尔斯可是非常遥远的呢。就是走最近的路,沿途也得经过几十个领地,先从距离迈尔斯最近的布玛城说起吧,布玛城的姑娘大胆而多情,可说是男子的天堂,那里流传着许多动人的情歌,要不我给你弹上几首……”

见吟游诗人兴致勃勃地去取背上的鲁瑟琴,意天不得不再次打断他:“大叔,能否给我一个简单的答案呢?我有要紧的事情,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好吧。”吟游诗人有点不情愿地将琴收回去:“是得经过迈尔斯,否则的话得绕非常远的路。你真的要去天祝吗?那么途上千万别错过魔都麦迪,你应该知道,那可是令人尊敬的大魔导师阿普里尔的故乡。还有就是肯塔基,在那可以买到一些不错的武器防具以及品质上佳的烈酒……”

这位吟游诗人的热情得甚至可以说是啰嗦了,意天忙不迭地告辞。

从森林出来后的叶琳也可能从托越镇经过,意天打算在这里碰下运气,看看能否见到她。如果等待三天仍不见她的身影,那么就前往雪阳城寻找。

回到马上,云丹皱眉道:“意天哥哥,我饿了。”

意天这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一路上为了逃命,几乎就忘了饥饿。

点了点头意天道:“嗯,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云丹道:“意天哥哥,我没有钱,听爸妈说到外面吃东西可是要钱的呢。”

意天笑道:“没关系,意天哥哥这有。”

除了叶琳的那袋水晶币外,在离开飘香镇时费坦又给了不少的奖金,应该够两人生活一段时间的了。

不过当他把手伸进怀中时,笑容却僵在脸上——钱袋不见了。

意天几乎是发疯般翻遍了全身,就差没脱guang了,但依然能找到钱袋。

难道弄丢了?冷汗从意天脸上滚落下来,由于是首次骑马,又心神不定,极有可能在路上的颠簸中抛落了。

那可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财富啊,意天欲哭无泪,更要命的是它丢在不该丢的时候。

只身在外,饥肠辘辘,却丢掉了钱袋,意天就快要爆炸了,忍不住骂道:“操!”

“意天哥哥,你说什么?”云丹并不知道那是脏话。

意天压下心头的沮丧:“没什么,丹丹。”

云丹道:“那意天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这个……”意天为难了,他不知该怎么说这件事才好。

云大户将云丹托付给自己照顾,但她的第一顿饭就没着落,这岂非是太可笑了。

咬了咬牙,意天将马儿拉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中,对云丹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问下哪里有饭馆,很快回来。”

云丹点了点头道:“好的,意天哥哥,你快点回来啊。”

意天应了声,然后钻进人群当中,当然他并非真的去问什么饭馆,而是去偷钱。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重操旧业了。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的话,那么可以到野外找点野果草根解决,不过自小便生长在富贵人家的云丹可吃不惯那些东西。

今天正好是镇子的集市日,人潮汹涌,是盗贼下手的好时机。

在人流中转了一周,最后意天将目标锁定在一个胖子身上,那家伙穿金戴银,套着套宽松的丝袍,打扮俨然一土财主,抽一根旱烟,走路虚浮无力,有些酒色过度的样子,这种人反应通常是比较迟钝的,最适合下手不过了。在盗窃之前,定好目标是首要之事,才能尽量减少失手的危险。

意天与他檫身而过,然后一个钱袋就到了自己的怀中,沉甸甸的,看来收获还不少。

整个过程很完美,没有任何破绽,那土财主似乎不觉钱袋已易主,继续往前走去。

意天欣喜地带着战利品回到原先之地,尽管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但云丹已等得慌,见意天回来方才松了口气。

比起从叶琳手中得到的报酬以及费坦的奖金,还是盗窃所获更为刺激,意天心情大好:“好了,我问到了,前方不远处就有一间不错的饭馆,丹丹,我们去吃顿好的吧。”

然而当他的手再次伸到怀中时,笑容再度僵硬了——钱袋又不见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刚才明明已经偷到手了,难道连续两次丢失不成?这实在是太邪门了!

“你在找这个吗?”

意天转过头,只见那个土财主站在巷口,手中抛着那个钱袋,眼睛笑眯眯的快成了一条缝。

意天顿时明白这个胖子可不是任由人愚弄的大傻,头皮发麻,几乎是第一时间跳上马去。

盗贼失手的后果,可是很惨重的,被抓住的话很可能会被活生生打死。

马儿飞速地朝巷子另一端跑去,好在那边的街道并不是很热闹,意天猛拉缰绳,很快就离开小镇,一直狂奔到十几里外的一片小树林前,看到身后并无人追赶,意天方才停下来,心中还是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从少时便从事盗贼至今,失手还是第一次。

是不是胖子都是深藏不露的人?云大户如是,那个土财主也这样,意天发誓下次再也不找胖子下手了。

见到意天失魂般的逃命,云丹不解的道:“意天哥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意天当然不会跟云丹说偷钱失手之事:“我听说刚才那个人很凶,是当地一霸,还经常拐卖小孩!”

云丹信以为真,吓了一跳:“真的吗?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意天刚欲回答,但听得有人道:“呵呵,小子,小小年纪不光会偷钱,还会骗人。”

意天骇然之下循声看去,只见那个土财主正在前方十多米的地方,拿着根烟杆,悠闲地抽着旱烟。

意天想也不想便立刻狂拉缰绳,只是那个看似肥胖的土财主更快,也不见他脚步有多快,走路还是很笨拙,像只大企鹅,只是三十多米的路程在他脚下仿佛被缩短了,瞬间就到了意天面前,一手按在马头之上,无论意天怎么猛拉缰绳,马儿就是跑不了。

一股奇异的气劲从马背传到身上,意天的神经顿时便麻木了,动弹不得,甚至无法张口说话。

土财主缓缓地开口了:“哼哼,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这个该死的盗贼,噢,不对,我也是个盗贼,这样骂你岂非连我一道骂了?应该说是你这个亲爱的盗贼,噢,这样也不行,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钱,为什么还要夸奖你?啊,该怎么骂你才好呢?”

听着土财主的疯言颠语,意天暗暗叫糟,却苦于无法动弹。

将手从马背上放开,那股奇异的气劲也消失了,意天遍体一松,连忙跳下马去,哭丧着脸不住的求饶:“大爷,全因为我妹妹肚子太饿了,没有东西吃,我情非得已之下才会冒犯你的。你大人有大量,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武功绝世,千万别跟我这个小辈计较,以免失了风范。”

意天这次没想过逃跑,因为他已清楚眼前此人是位高手,无论怎么逃也是逃不掉的。

土财主眯着眼睛:“呵呵,嘴巴真滑溜,不用奉承或激将,我不吃那一套。你应该知道,无论什么理由,盗贼一旦失手,就必须承担后果。”

云丹也觉得不对,跳下马来,如惊弓之鸟般缩到意天身边。

意天吸了口气:“既然这样,一人做事一人担,与我妹妹无关,请你不要为难她。”

云丹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意天的衣袖,生怕会失去他那样:“意天哥哥……”

“你还挺爱护自己妹妹的嘛。”土财主笑道:“但我偏偏不如你所愿。”

言罢他一指点在云丹额上,云丹顿时软倒。

“你,你,我和你拼了!”意天见状眼睛都红了,状若疯虎地往土财主扑了过去。

土财主一口烟喷出,意天就如中了定身法那样,再也动弹不得,但眼中的怒火却几乎要将土财主烧掉了。

“稍安勿躁!”土财主道:“你妹妹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意天低头看去,云丹虽双目紧闭,不过胸膛起伏,确实还活着。

土财主在意天身上一阵敲敲捏捏,让意天心中发毛,心道这家伙莫不是有变态的嗜好。

最后土财主将满是肉的肥手收了回来,仿佛颇为满意,抽了口旱烟,吐出两个烟圈,慢吞吞的道:“不过接下来她的死活,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土他手一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铁链,铁链两端还连着两个镣铐。他将两个镣铐分别拷住意天与云丹的手腕,将他们绑在一棵大树上。

“同为盗贼,对你的惩罚就以盗贼的方式进行好了,这是由几种最为坚硬的金属打造成的合金链,依你的能力,想要强行弄断是不可能的,唯一能解脱的方法就是打开镣铐上由我特制的百合锁。施展你的盗贼技巧吧,否则的话就与你妹妹一起饿死在这里或成为野兽腹中餐!”

土财主说完,便晃晃悠悠地扭动着胖躯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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