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后,管文轩再次向同桌容书兰表示感谢,因为要不是她出言提醒他,他偷看课外书的行为一定会被现在正在前面讲台上坐着的那位看上去名不虚传的老师发现,结果免不了被惩罚和丢脸。他心里清楚,第一节晚自习前他就打算好了要用三节晚自习的时间看漫画书,好放松放松。
容书兰很客气也很礼貌地说这么点事不足挂齿,并且提出想看看他刚才看的那本书。管文轩毫不犹豫地从桌堂里拿出漫画书来递给她。
容书兰自己也是个喜欢看课外书的人。当然,她不会在上课时间背着老师偷偷看,一是她觉得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务正业,她一点不否认学习课本还是很重要的。二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做自己也太累了——时刻需要注意老师的一举一动,容易在心理上变得草木皆兵,即使是再好看的书,也看得索然无味——根本就看不进去,这么一来又浪费时间又糟蹋了书。所以,她都是利用课余的闲暇时间来阅读和欣赏那些让她心动或是觉得有意思的课外书。
容书兰几乎没看过漫画书,她觉得这种书没什么营养,即使不看也不可惜。她只是一时好奇才要了书来,发觉自己看不懂同桌的这本漫画书,只大略翻了几页便还给了管文轩,问:"你就喜欢看这种的课外书?〃语气中透露着失望和轻视。
管文轩没听出来,点点头回答:"是啊。不过,也不是只看漫画,也看小说的。你也看课外书?〃他听了容书兰刚才的问话,仿佛她是对课外书颇有研究、也有许多看课外书经历的人。
容书兰如实回答:"嗯,我也看课外书。但只是在没有作业和其他学习任务的时候才看。〃接着,她把自己为何如此的刚刚上面提到的两点原因随口告诉了管文轩。
管文轩不禁心生佩服之情,边听边点头,等对方把道理讲完,神情严肃地说:"不得不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有这样的见识真让我觉得意外!就在这个星期一,咱们刚坐到一起时,你给我的印象是小鸟依人的,温和顺从是你应有的性格。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不过我这人一向没有慧眼。〃
容书兰听他对自己的佩服和赞美,不禁有些得意,看他笑容满面看着自己,又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一听他那些自嘲的话,突然觉得他这人很有意思,忍不住笑着说:"你既然这么坦率,我也说说我对你的初次印象吧。现在看来,我当初的看法与真实情况没什么大的偏差。我觉得你看上去很安静,也很干净,换言之就是单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果然这样。〃
管文轩笑得更开心了,只说:"你比我聪明。〃
容书兰这次对他的赞美之词不再置之不理,而是正色说:"千万别说谁谁一定聪明这样的话。这世上的人只要肯动脑筋,没有谁是真正笨的。你看见谁表现得笨了,其实只是恰好赶上他没有动脑筋的时候而已。〃她这话可不是为了谦虚才说的,这是她的真心话。
管文轩若有所思,接话道:"按照你说的,人的聪明是可以锻炼出来的呗,就像你们女生有一句话说的'世上没有丑女只有懒女人',是吗?〃
容书兰说:"嗯嗯,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一动脑筋多聪明,说得多好,完全不用最后再不自信地问我一句'是吗?'。〃
管文轩又笑了,说:"或许你说得真对。可我懒得多动脑筋——生活最重要的是轻松愉快。所以注定我聪明不了,起码不如你可以时时刻刻都表现得聪明。说说吧,你怎么这么有毅力随时都在动脑子呢?不觉得无趣又费神吗?〃
容书兰既谦虚又自然地说:"别的原因我不清楚,我只想最主要的大概是因为我看的有内涵的课外书比较多吧。我说的是文学、哲学名著之类的书。我享受阅读它们的过程,它们促使我不断思考,让我更加注意生活中常常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和问题。至于说无趣和费神,我只能说喜欢它们的人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和想法。〃
管文轩一时无言以答。
很快又要上自习课了。容书兰又由衷地说了几句:"你说得也对。就是你说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开心。我认同这个观点,也许我平时的做法太严肃和沉重了。〃
管文轩没开口,只是明显地笑了笑,似乎很满意。
上完第三节晚自习,同学们放学了。走读生们走出校门或骑车或步行或打车,各回各家。住宿生们或懒洋洋或兴冲冲地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向宿舍楼走去。
容书兰是走读生。她在深深的夜色中步行到家,一路上回味着这天晚上与管文轩的聊天内容,脚步轻快,心情感动。经过这一晚后,她把郑记这个人和从他那体会到的伤痛、不满和冷落都抛到了脑后。接下来几天的相处中,她感觉和管文轩越来越谈得来——就算他们的爱好不是处处都完全一致,但大致是说得上话的——着就很难得了。而且二人在本质上是有共同点的——其实都很心地纯粹——即使他们自己不知道,可确确实实正因为着核心又隐秘的一点,他们才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着。
管文轩是住宿生。放学后他和几个舍友在提前约定的地点碰面、集合,一起走回宿舍。走出教学楼回到宿舍楼的一路上,安插在路旁的路灯给这帮有说有笑的同宿舍的学生们照亮了前进的道路。管文轩这天反常地变得兴致勃**来,不似往日那么安静沉默,在几个舍友中显得很合群。回到宿舍后,直到了关灯时候,管文轩都在想着容书兰——想着她那充满智慧的话语和她那自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