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水囊冲了冲匕首,李九握紧匕首,抬眼看着黑小八,又摸摸他的手,正色道,“我要动手了。”
小八按住了伤口四周,压迫着伤口并没多少血水,李九一手撵住木刺,一手凑近匕首,顿了一顿,果决的划向伤口,黑小八一个皱眉,血开始往外涌。松开匕首,将蘸了止血粉的布团压住伤口,露出了狰狞的血肉,眨了一下眼睛,另外的手一转一撵,猛的将木刺抽了出来。
止血的布团迅速堵上了伤口,“止血药。”摊开手掌,李九的声音有点颤抖。
“掌中**封血止失,你用的这些药已经足够了,松手看看。”黑小八迅速按了止血的穴位,抬手擦了擦李九一额头的冷汗,“真的是小伤,无谓的。”
“好神奇,八哥好本事!”李九松开手,伤口依旧有点可怖,不过不再渗血,“这也是你平日的课程?”松开止血带,将金创粉撒在伤口上,细细的包扎着。
“也算是。”黑小八看着被裹成粽子的脚,无奈,“可以了,穿不上鞋了。”
“我算好大小的,可以穿进去,”李九打了个结,将靴子倒过来,甩了甩里面的杂草碎石,“谢下面穿了个口子,走路要更小心了。”
“再不赶路,追不上大哥了。”黑小八站起来,李九赶忙扶住,抬了他的手环在自己胳膊上。
“大哥定会等我们的,”李九不担心,一脸小心的搀着黑小八。
望着这傻弟弟将这小伤看得郑重其事,黑小八摸摸他的头发,心中带着暖意。自小他便不愿意留在宫中,为避开尔虞我诈评头论足,宁愿去军营日夜操练舞刀弄枪,父皇是皇不是父,母后是后不是母,他们的关怀是给予足够的奖赏与地位,更多的?给不了,也给不起。他们几兄弟已经是幸运的了,黑小八一直这样想着,仇恨?孰是孰非谁人知,他不是大哥,没有那份责任,他还可以逃避一段时日。
“这金疮药有止痛止脓的奇效,我可自己走。”黑小八松开李九的肩膀,牵起他的手,“慢一点便是。”
“好,我们慢慢的一起走。”抬头咧嘴,“地上还有踩踏的痕迹,应该是大哥他们还未走远,我们循着这印子应该能追上他们。”李九四处看了看,又有些不高兴,“大哥七哥真没义气,没见到我们,也不等等。”
确有些奇怪,小七听力奇佳,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便不会再前行,黑小八思纣着,也许没走远吧。
“八哥你看!”李九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低矮的枝杈挂了一块碎衣料子,“那是大哥的衣裳吧?”松开黑小八的手,李九朝前跑去。
“他们一定是经过这不小心被剐了一下,待我……啊哎哟!”忽然一声惨叫,李九脸色顿时怖白。
“何事?”黑小八忍痛朝前奔去。
“八哥别过来!”李九挥手,欲哭无泪,“是沼地!”
已经太晚了,黑小八一脚踏入泥潭,另一只脚也顺势冲了进来。
“小九听好了,”黑小八还是一副面瘫的脸,却带着十分的郑重与认真,“你身子矮,我可以将你抬出来,出去以后,用最大声喊大哥小七。”话音落下,小九已经被架出了泥沼,丢去了杂草堆,反过来,黑小八用力过头,半个身子陷入了泥中。
“八哥!”李九这下真的吓到了,从醒来之后,一直是吃吃喝喝睡睡,偶尔拌嘴,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热情,也没有感情,陌生而无所谓。此刻却真真惊了魂,这些少年虽然陌生,却都是他的兄长,各有臭脾气,对着他也带有隔阂,却一直陪他,护他,如今,若是少年为他舍了命,他如何在这世上活下去。
“你别动,别再动了!”李九嘶吼着,大颗的眼泪滚了出来,“不可以惊慌,不可以,怎么办,怎么办。”李九握紧拳头,瑟瑟发抖。
“别紧张,”黑小八将匕首丢给里李九,没有再动,“将衣服绑成布条,包石块丢给我,捆在树上,不至于陷得太快。”平和的声音引导着李九,“然后呼救,小七可以听到的。”
“对,有办法的,一定可以的。”李九一把抹干净了脸,深呼吸,深呼吸,稳住不再发抖的手,迅速将外罩长衫脱了下来,取匕首一道一道割开,两两相扣,环环打结。包了石块,李九瞪着通红的眼睛,降布带子扔向了黑小八。
小八抬手捞过布带,朝李九点点头,眼看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又陷入了半分,李九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可以了,”黑小八系住了腰膀,朝李九示意。
寻着最近的树,李九扯着布带绕了过去,然后止住了脚步,仅靠树的牵制,只会稍微延缓一点点下沉的速度,万一大哥他们来不及,小八就救不了了。想了一下,将布带缠绕在自己的腰上,剩余的,死死绑在树干上。
“这是作何?”黑小八歪头。
“再小也有点力气,”李九眼里还噙着泪,眼角还有未擦干净的眼屎,这一笑,有些傻气。布条绷的笔直,泥沼的吸力拖着黑小八,也拽着李九,缓慢的动作着。
将胳膊缠绕着绷直的布带,李九努力往后退,退不动便朝后躺着,整个人滑稽的悬在半空,朝着天空,带着哭腔傻傻的呼救。
“大哥!救命啊!”
“救!命!啊!”
“白小七!顺风耳!”
“李天沐李天言你们两个王八蛋!”
“救人啊!”
“……”
树被扯得哗哗作响,震下片片落叶。李九头一次恨透了自己这个小身板,百无一用。
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李九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
探出两张似是期盼了一个世纪的脸,李九哇的大哭起来。“八哥,八哥救我陷到泥沼了!快救八哥!”
李天沐扫了一眼悬到空中崩成直线的李九,再看了一眼半个多身子都陷入泥中的八儿,迅速绕上布条,指挥白小七,发力拖拽。
泥潭深,却不广,人多确是力量大,黑小八被拽了出来,李九也落到了地上,糊着鼻涕。
“八哥的脚还有伤的。”轻轻喊了一声,李九垂了几下眼皮,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