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枭乘着风雪激射向空禅寺后,天色已近黄昏。
风雪犹烈,又是黄昏。空禅寺后,山峦叠嶂,此时昏黑,十步之内难辨人影。寒枭陡觉风雪中似有幽灵倏忽飘闪,又仿佛有重重瘴气阻住去路。收住疾行,缓步向前行去,蓦地疾风扑来,伸出左手二指,便夹住了一条舌头,微一吐力,那舌头竟然被他扯下来,又有一条舌头伸过来,寒枭没有出指去夹,怒出右手,向身后拍去,只听得一声厉叫,扑通一声,有人摔倒。骤然间,点点绿火飞起,层层风雪俨然鬼气森森的地府鬼国。寒枭回身瞧去,只见一个形如鬼卒的男人卧在地上,已被他一掌打得气息奄奄。这时一众奇形异状的人影缥缥缈缈而至,大约有三十左右个。为首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瘦长形同蜈蚣,女人倒是姿色过人却如同鬼魅。这一众人影飘乎乎已到眼前,那男人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到这里,莫非想见识一下崔某的索魂瘴气和九幽鬼母的摄魂鬼影阵不成?”此人一声喝问,寒枭只觉得心神突乱,陡然明白了自己误打误撞已经深入到崔铁山的索魂瘴气中,暗自咬牙,自闭气息,不敢逗留,冲天而去。那一众鬼影焉能纵了他,穷追不舍,寒枭不敢向空禅寺逃奔,只得落荒而去。
这索魂瘴气若是寻常人误中,不消半个时辰便会窒息而死,而寒枭内功精深,而且所中不重,是以只是乱心神,而未可真的被索去魂魄。寒枭飞身逸出重重瘴气,心底突然灵光一现,折回身去,竟使崔铁山大为惊诧,就在他微怔的当口,寒枭匪夷所思地飞扑到他的身后,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肩头。九幽鬼母众人施救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寒枭将崔铁山制住。寒枭淡然道:“原来阁下的武功委实一般,在下只要一发力就能将阁下先送到地府。阁下若不想死,速速将这解药拿出来。”崔铁山却是个怕死的人,道:“少侠饶命,解药就在我的怀中。”寒枭探手纳入他的怀里,摸出一个玉瓶,问道:“可是这个玉瓶里装着?”崔铁山点头道:“正是,正是。”寒枭一只手捏着崔铁山的肩头,一只手将玉瓶启开,犹不敢妄用,防他有诈,手一吐力,崔铁山鬼哭一声,道:“少侠饶命。这玉瓶中正是解药。”说话间从寒枭手中接过玉瓶,倾出一粒丸药,纳入自己口中。寒枭眉峰一皱,笑道:“你诈不得在下,这玉瓶中绝非解药,而是毒药,你只待在下因见你吃了这所谓的解药,而误食此药离去,便自会自救,而在下走不多远,便成了枉死的鬼。你虽然算无遗策,在下也绝非蠢人。”崔铁山闻言便是一惊,双肩一抖,已飘飘然遁出寒枭的手掌之间,笑道:“你却是一个心如皎月的人,我居然没有骗过你。”寒枭悠然道:“你当然骗不得我,试想名震天下的千手蜈蚣怎么会如此轻易被在下制住?你被在下制住,不过是引诱在下送命罢了。”
九幽鬼母见寒枭识破了崔铁山的妙计,不禁暗暗心惊,瞧着寒枭,道:“此时你身染瘴毒,片刻之后就会心神俱乱,气息滞窒,是活不成了。现今又有何办法自救一命?”寒枭轻轻一笑,道:“千手蜈蚣妙计安天下,却赔了解药。他可以用计骗我,我岂能不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话间,将一只手手心一张,一个檀木瓶就现于众人面前。崔铁山容颜巨变,一摸腰间,顿足道:“原来你从老子的腰里将解药盗走?”
寒枭淡然道:“在下本就是一个妙手空空儿,只是阁下有所不知罢了。”微微瞧了瞧九幽鬼母,道:“此时鬼母还有何话说?”就在说话间,清风一般欺近九幽鬼母,九幽鬼母毫无防备,仓促间不知所措,寒枭便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脉门,冷声道:“千手蜈蚣委实是心有七窍,诡计百出,你腰间所藏的仍然是毒药。真正的解药大约就在鬼母的身上。”说话间也未再敢劳动别人,自己的手轻轻一划,便从鬼母的腰间取出一个骷髅瓶,随之纵身而去。
九幽鬼母惊魂不定,千手蜈蚣咬碎了钢牙,寒声道:“此人机变百出,心思百变,老子算来算去,还是没有骗过他,此时解药已经为他取走,老子的索魂瘴气,还有何用?”
九幽鬼母叹息一声道:“遇到如此强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