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踏着风雪疾行到空见和尚的禅房,这禅房不大,却是干净清幽,一方小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卷经书,甚有笔墨书卷气。寒枭笑道:”原来空见大师还是个读书种子,倒是失敬得很。“空见和尚道:”这些都是杜施主在敝寺时摆放的,贫僧因与他大大有缘,,是以在他离开后并未搬走。“说话间,翻开那一摞经书,寻找杜剑月手抄的《心经》。然而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找到,不由得忘了佛家的戒嗔之律,心中发急,又在禅房内搜寻,犹是遍寻不得。
沈轻裘三人也不禁焦急起来,欲帮他搜找,寒枭却伸手止住了他们,神情严峻,目光如炬,瞧着空见和尚,问道:”那卷手抄的经书,大师这几日可曾翻看过?“空见和尚沉声道:”今日一早,贫僧还翻看过,却不知怎地找不到了。“寒枭冷声道:”大师不必再找了。以在下之见,大师即便把这禅房拆了,也万难找到那卷手抄经书。“沈轻裘微怔,问道:”寒兄弟为何如此说话?“
寒枭苍冷的俊面上略现揶揄之色,对着空见和尚说道:“大师虽身入空门宝刹,却心还在红尘世上。端的也是个不惜破了佛家不打诳语的铁律,重然诺讲信义的好汉子。“空见和尚闻听此言,身形一震,回首瞪着寒枭,长眉紧抖,道:”寒施主何出此言?贫僧甚为不解。“不仅空见和尚不解,沈轻裘等人更是如坠云雾之中,不晓得寒枭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寒枭悠悠一笑,道:”大师此时不必再打诳语了。那位杜施主的手抄佛经其实早已在大师将沈大侠送到住持方丈禅房之后就被大师自己藏起来了。这是为何呢?依在下所猜,必然是因为杜剑月临走时曾求大师若有人前来寻他,务必不得让那人见到自己留下的手迹。在下甚至猜到杜剑月曾对大师提到了沈大侠的名字,是以大师问清沈大侠的姓名,便已经猜出沈大侠的来意。是以将沈大侠伉俪和沈姑娘亲自送到空寂大师的禅房后便回到自己的禅房将那卷手抄经书取走,隐藏起来。“
空见和尚冷笑起来,道:“寒施主此言无凭无据,全是妄加猜度,一厢情愿,谁会相信寒施主的话岂不是痴狂妄诞。”沈轻裘也眼神冷峻地瞧着寒枭,暗忖此人要么大话欺人,要么痴心妄想。寒枭轻笑不绝,道:“在下所言,委实难以让人取信。不过在下绝非妄加猜度,大话欺人。空见大师,在下之所以如此猜想,乃是因为三件事情所致。”沈轻裘问道:“哪三件事情所致?”
寒枭注视着空见和尚,渐渐敛去轻笑,正色道:“第一件事情,空寂大师着令空见大师布置斋菜,空见大师理应去斋堂之后的香积厨善加筹划,然而空见大师没有如此行事,反而到了大殿趺坐诵经。这是为何?只因为大殿离空见大师的这间禅房相距很近,便于空见大师从禅房取走手抄经书,速加隐藏。第二件事情,当在下在大殿里找到了空见大师,问大师杜剑月可曾留下什么,空见大师居然沉思良久,分明是思忖如何应对在下,否则在下的问话何须沉思,脱口便可答出来。第三件事情,空见大师的禅房里如此干净清幽,想必没有其他僧人来过,而且杜剑月几个月前摆放的文房四宝至今依旧未动一点,足可见大师与杜剑月交情之深,也足可见其他僧人不敢到大师禅房来稍有耽搁。若其他僧人不敢到此,那卷手抄经书除了大师自己,谁敢妄动?”
说话间,身形一动,飘出了禅房,径奔大殿而去。见他动如脱兔,空见和尚也急如旋风扑出了禅房,沈轻裘三人见此情景便猜出了几分真相,随着飞掠而出。寒枭轻功端的是神妙异常,手挥飞雪,凌波虚步,刹那间已经掠进大殿。空见和尚轻功也是不弱,居然在寒枭掠进大殿之后,迅疾追进大殿。
寒枭青云一样升到佛像之后,探手摸出了一卷经书,空见和尚见他找到了经书顿足不已。眼瞧着寒枭笑吟吟落地,在他面前抖动着那卷杜剑月手抄的经书。这时沈轻裘三人也相跟着进入大殿,瞧着一喜一怒的两个人。
寒枭展开经书,仔细翻看着,却见经书最末一页写着“四海飘蓬客中原杜剑月敬书于空禅寺,谨献予空见大师。大师言道辽东普济寺佛骨舍利所尊藏甚丰,我心向往之,长揖之后我将访之。”
空见和尚顿足连连,道:“贫僧受杜施主所托,不可露其行藏,今失信于人,贫僧无地自容。”寒枭笑道:“大和尚此言甚谬,佛说去执,大师此言岂非未能去执么?”沈轻裘瞧着寒枭,道:“寒兄弟心智过人,机变无双,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