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市,是个充满朝气的城市。
当第一缕阳光撒在灵云寺的古钟上时,山下的街道早已熙熙攘攘。随着钟声敲响,一片叶伴着风,飘落到一个少年身上。
少年掸掉身上的落叶,继续向巷子的尽头走去。他大约十六七岁,端正的五官,略显麦色的皮肤,配上一头干净利落的板寸,清新的身影显得十分阳光。
来到湖边,他靠在石栏杆上,望着另外一条街,眉头微皱。印象中的那个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这少年名叫李恩哲。周围安静的氛围,让他不禁回忆起最近几天晚上做的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世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但前方又隐约有些亮光。李恩哲总是向那个方向前进,也感觉距离不断缩短,却仍然没能到达亮光所在的地方。这个梦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星期了,每天的梦都是前一天的延续,这令李恩哲困惑不已。
“啪!”李恩哲的肩被猛的拍了一下,他惊得猛颤了一下身体。抬头一看,是让他等待已久的吴尘。别看吴尘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可他依然开一些幼稚的玩笑。
“你TM想吓死我啊!”李恩哲笑着朝吴尘胸口上来了一拳。拳头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衣服,吴尘却直接坐倒在地上,双手按着胸口,一副痛苦的表情。
“别装了。”李恩哲对着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吴尘说,吴尘却没有停止那痛苦的状态。
李恩哲有些担心了,连忙蹲下去,将它扶住,急切地问:“没事吧?伤到了么?”
“嘿嘿,请叫我演员。”吴尘抬起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李恩哲。
“艹,又耍我。”李恩哲朝着他的背就是一掌。
树荫下,细碎的阳光铺满小道,两人并肩走在路上。
“我又做那个梦了。”李恩哲说。
“什么梦?梦见美女了?”吴尘打趣道。
“去你的。”李恩哲撞了吴尘一下,“就是连续一星期梦见一片黑。”
吴尘愣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恩哲回头一看,却看见吴尘眼神深邃,立在那里。
“哦。”吴尘回过神来,语气冷淡地说:“无论你以后梦到什么人,都不要答应他任何要求。”
李恩哲忽然感觉此刻吴尘不对劲。于是问:“为什么?”
“听说梦见一片黑,就是要遇到黑木耳了。”吴尘对他做了个鬼脸,“不要满足她的诉求哦。”
“你妹!”李恩哲恶狠狠的转过头,不再看他。
走了一会,吴尘突然碰了李恩哲一下,示意他抬头看。碧蓝的天空,犹如清澈的溪,不时有成群的白鸟穿过,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鸣声。东边那洁白的云朵被切割成规整的块状,如一团团巨大的棉花糖;而西边的云则又轻又薄,好似那连成一片的田野,又像是成片的绒絮。暖黄的阳光将云彩上部染成了金色,在气流中慢慢游移。几片落下的叶,也随风舞着,飞上了蓝天。
“这云真美。”李恩哲感叹道。
“对啊,”吴尘也仰着头看着,“好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云了。”
吴尘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哎哟我去,我们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说罢就狂奔而去。李恩哲看了看表,离上课还早着呢。“吴尘他跑那么快,是去泡班上的妹子了么?”李恩哲想道。
李恩哲和吴尘都就读于同一所高中——第九中学。这所高中坐落于灵云寺北面,倚着灵云山腰。山中终年绿意不减,空气湿润而清新,无时无刻不弥漫着香火的气息。学校的大门并不宽阔,上面那“第九中学”四个金字却总是一尘不染。学校大礼堂地板是用大理石铺的,平时总是光可鉴人,平时不开年段大会,礼堂就成了同学们玩闹的场所。
学校靠后山的教学楼,是全校最高的楼,足足有八层。最顶层的白色粉墙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墨色的大字——“才高八斗”。这个学校每年都要在这栋教学楼中举行一次全校的知识竞赛,一层一层挑战答题,登上顶楼的人就能获得“八斗之才”的称号。
这栋楼下挂着一口大钟,学校上下课都靠它的响声。钟的旁边有一株梧桐树,常常有落叶掉一地,校长却告诉大家不用特意去打扫,同学们很不解。
“每一件事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校长说,“同学们也一样,只要你不破坏学校纪律,你做任何事,学校都不会干涉你。比起那些学习好的人,我更喜欢那些有独立思想的人。”
没有人质疑这里的师资力量,因为这里老师的水平并不比那些重点中学差;但也没人否认这里鱼龙混杂,因为这里打架事件也时有发生。
不知不觉,李恩哲就已经来到教学楼的前面了。在经过楼下5班的时候,李恩哲特意往里面看了看,果然,她站在讲台领读,悦耳的声音让李恩哲心中柔软起来。
“真好看。”李恩哲心中赞叹道。在这样的一个大校园中,李恩哲是显得那么平凡。不起眼的外貌,平平的成绩,没有特长。比起讲台上那个才气四溢的美丽女孩,自己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李恩哲从后门悄悄溜进班级,好险老师不在。此时他的同桌——陈元静,并没有跟着大家早读,而是在动笔写着什么。
李恩哲坐到座位上,把陈元静吓了一跳。当她看清来人后,吁了口气,小声责骂:“你要死啊,这么晚才来!刚才老师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你去厕所。等会儿别穿帮啊。”李恩哲听了,心里暖暖的。
陈元静和他是他的儿时玩伴,两人玩得十分要好,如今分到一个班上,李恩哲就申请跟她同桌,算是有个照应。
“愣什么,赶紧读书,班主任要来了!”陈元静提醒道。
李恩哲赶紧翻来了语文书,念起那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李恩哲不禁苦笑:“你说中国人何苦难为中国人呢?”
“闭——嘴!”陈元静狠狠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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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的灵云山,不免有些冷清。山林中除了风吹动树叶那沙沙的响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吴尘踏着满地落叶,在山林中走着。在一颗满是枯叶的树旁,吴尘停了下来。他轻轻抚摸着树干,抬头看着一片叶子,自言自语了起来:“生于树,劳于树,死于树。我和你,有何不是相同的?”他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划过一丝悲凉:“希望恩哲不要入了这个局。”
一个人影,从树林的一边缓缓移来。
“是方丈吗?”吴尘回过神来,大声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慢慢地靠近。鲜红的金边袈裟暴露在阳光下,分外显眼。
“又翘课啦?”方丈笑着说道。
“是啊,”吴尘也笑了,说:“反正也没人知道。”
“来找叶子了?”方丈问。
“不,”吴尘自信一笑:“是来找空地的。”
“找到一片了?”方丈笑意不减,眯着的眼中透着一丝得意。
“嗯。”吴尘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对方丈说:“方丈,你退远一些吧,有些东西不方便你看见。”
方丈叹了口气:“年轻人就爱搞神秘啊。”说罢,转身离去。
看着远去的方丈,吴尘放松了许多。他走到一块草丛间,张望四周,并没有人。他将右手抬起,一丝丝血色在地面凝聚起来,不一会儿,地面竟然出现了一个约三米宽的血池!
“这可都是你的罪哦。”脑海响起一个男声。
吴尘没有理他,伸出左手,从口袋掏出一片枯黄的叶子。
“不灭玄叶——你找到了?”脑海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惊奇。
吴尘将叶子往池中一推,这枯叶悬浮在血池的上面。顿时,一股股血色的气流从池中盘旋而上,凝在叶片的表面。
“不错啊,敢封印我了?”那个声音冷笑了起来。
“不枉我找了两年。”吴尘感慨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那个声音有些不平静了。
血雾突然凝成一张狰狞的人脸,恼怒地嘶吼:
“待此枯叶变为血叶之日,便是你吴尘沦陷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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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灵云山腰的云变成了橙色,就像缠上了一条光滑的绸带。静谧的气氛,却不时被归巢的鸟鸣打破。
“啊~”李恩哲从桌子上爬起来,舒展了下身体,全身关节发出一顿噼里啪啦的响声。他看了看陈元静,这妮子还在刷刷的写着作业呢。
“还写啥,都放学了。”李恩哲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还不是在等你这头懒猪!”陈元静放下笔,丢给他一个白眼。
“呃。。”李恩哲挠了挠头,讪讪笑道“谁知道一睡就现在了啊。。”
他感觉腹中有些空,便问:“你饿吗?我请你吃晚饭吧。”
“不用,妈妈今天晚上做蒸蛋,我不出去吃。”陈元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答:“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李恩哲听后连忙摇头摆手,谢绝她的好意。那种像果冻却不带甜味的食物,他可不想尝试。况且,每次去陈元静家里,都感觉她妈在看女婿一样,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李恩哲随手抓起几本书,正欲起身,却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对了,吴尘那小子呢?”
“他发短信过来说让我们等等,他要盖7班那群嚣张小子的帽。。恩哲,盖帽是什么意思?经常听你们说。”陈元静说。
李恩哲听后整个人脸都阴沉了下去,骂道:“太过分了。。这小子有球打不叫我!元静,我们走,不理他!”说完,李恩哲就走出了教室,陈元静显然没料到他会走得这么突然,愣了一会,赶紧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追了出去,心中还在思索着“盖帽”是什么意思。
“恩哲,你大学要考哪里啊?”回家的路上陈元静突然问。
李恩哲愣了愣,回道:“我?我没想好。你呢?”
“我要考清水大学。”陈元静爽朗地笑道:“就算你考不上大学,你也不用担心看不见我。”
“翅膀长硬了啊?瞧不起你大哥了?”李恩哲笑着骂道
“什么大哥。。小时候胡扯的,你也会信。”陈元静脸有些红了。
李恩哲听后,故作生气的看着她:“难道小时候的诺言你就不遵守了吗!”
“当然——不是!”陈元静低声嘟囔了一句:“小时候是谁说要娶我的?”
李恩哲盯着陈元静,不禁出了神,突然发现打小一直粘着他的小妹,如今已经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呃。。你说什么?”分心的李恩哲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陈元静加快脚步,消失在人海中,头也不回。李恩哲无奈地叹了口,却不知如何又惹到这妮子了,心想:“明天给她买几个蛋挞就行了,女生都贪吃嘛。”
李恩哲舒了口气,朝家的方向方向走去。
李恩哲回到家,打开门,家中黑压压,空荡荡的。
他的父亲是一个军官,常年在边疆指挥,几年也才归家一趟。妈妈平时忙工作,比较少给李恩哲煮饭,最近又去省城里探望生病的外婆,所以李恩哲一日三餐都要自己解决。
“早知道就去元静家里吃了。”李恩哲有些后悔刚才拒绝了她。走进厨房,拿起两包泡面,烧起开水。不一会儿,一大碗面就被吃光了。
打开电脑,他开始不亦乐乎地玩起了游戏,才玩了四五盘,就已经九点了。李恩哲想:“今天还是早些睡吧。明天还可以享受一下山上的雾气。”想罢,他关上电脑,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