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叶青,一袭青袍,须发皆长。活脱脱山中野人。但邋遢的长发下,却藏着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此时正坐在一株巨树树枝上,一手抓着一只兔子后腿,吃的是口舌大慰。
“好久没这么放肆地吃过了。”叶青喃喃地说道。虽然有莫名的压力,但叶青还是难得地放松了。一方面来自这地理位置,这数年来也人迹罕至,按常理说不会有人到此;另一个来自实力。起码应付起普通人是绰绰有余。当然,这十一层的元力,烤起野兔来真是得心应手了。
一连数日,叶青一直都处于这样的状态。由于忽然数日放松,既不修炼长生诀也不炼丹,甚至有点闲来无事之感了。不过叶青浑然不在意,甚至在一树洞内呼呼大睡起来。
忽然间,一阵奇异的被人扫视窥查的惊悚之感从心底传来。这简直就是一种赤裸的待宰的羔羊的感觉。叶青大骇之下,自梦中一惊而跳了起来。茫然四顾之下,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在下席野子,道友不必惊慌。”正自愣神间,忽然一声沙哑略感虚弱,还有些惶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下叶青真是大惊失色了。对方是如何跟自己说话的?以自己未发现对方而对方就已经发现自己的情况来看,来者定然不是普通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修行者了。而且对方的隐匿术可不是一般的高明。要么就是本领肯定在自己之上的。
但听此人声音,看起来并无恶意。但有恶意与无恶意现在来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对方已然发现了自己,而自己尚不知对方是人是鬼,并且还跟自己说话了。若是对方有歹意,恐怕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叶青心一横,既然如些那就索性大方一些好了。
“席前辈到此地,不知有何贵干?”叶青也学着对方的腔调回话,只觉得怪异无比。叶青本人虽然与人接触不多,但从与黑殿主一干人有限的接触中,倒也知晓了一些与人交际的基本行止。
“道友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对方心下大怒,这地方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你就以主人自居了?嘴上倒是客气地回应,反应到叶青脑海中,语调也比较温和。
“前辈现身即可。”叶青不卑不亢。
“道友可否上来一叙。”几个呼吸间,叶青就听到了从头顶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叶青眼角一跳。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从树洞内钻出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色道袍,星眉剑目,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坐在树枝上。但神情较为狼狈。仔细一看,赫然少了一只右手。
叶青掠到树枝上,隔席野子三丈有余,满脸警惕之色。
“道友是否知道,不久之后,此地将腥风血雨了。”席野子倒是开门见山。
“席前辈莫非是在危言耸听?”叶青一副毫不相信的神情,心里却暗突了一下。
“以前嘛倒不太可能,但自从在下到这儿后,就变得很有可能了。”席野子不疾不徐地说道,对于叶青的前辈之称,似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青心下相信了大半,嘴上却仍是懵懂状。
“嘿嘿,若我们再继续坐在这里,只须半个时辰,等血魔门的人到了,你便一切都明白的了。”席野子开口道。身躯却忍不住晃动了一下,哇的一声,一口黑血自口中喷出。话中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此山上可有何藏身之所?”席野子不待叶青开口,便又问道。
叶青心下迟疑,但也明白,以此人吐血的情况看也是受伤不轻,若真的半个时辰后什么魔门的人一来,自己恐怕仍难逃牵连。便如实将山上情况说了一遍。
“哦?这山峰之上居然如此奇怪?”席野子听得叶青之言,感到诧异。心中却有了另一种想法。
“前辈大可自己一看。”叶青见对方将信将疑,便堵气似的说回道。
“嘿嘿,道友大可不必如此,你头前带路,我们上去再说。”席野子见叶青此状,倒也不生气。只是情况较急,自己跟他在此啰嗦了半天,却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叶青当下也不言语,看来不上去是不行的了。便在前边展形身法就往上而去。也不见席野子怎么动作,便悄无声息地跟在叶青后面。一青一红二道身影就消失在了树冠簇上了。
叶青在前面带路,待到自己炼功之所时,却特意绕了过去,到了山峰的另一侧。
席野子一见此地这恶劣的状况,略一扫视,心中倒不惊反喜起来。
“道友如何称呼?”席野子仍客气地问。
“晚辈叶青。”叶青刚才从对方受伤的情况下仍然能不声不响地跟着自己这一点来看,此人的修为肯定是在自己之上。故而言语间尤显谨慎起来。
“想必你也发现了,此处的环境修士的念力扫视范围受到不小的限制,这样一来,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了。不知道整座山峰情况是不是一样?”
“回前辈,是一样受到限制。”叶青回忆起自己被席野子扫视时的怪异之感,又想起探查此山时,念力扫视明显受限的怪异事。
“你肯定有许多疑问,现在正好有些许时间,跟你说说。到时此地若藏身不住,说不定还得借助你一臂之力。但你也得保证,我说过的话你不得对第二个人说起。”席野子席地而坐,说到后面,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席前辈又如何肯定晚辈不会对外人说起!”叶青心中一凛,嘴上却毫不迟疑说道。从对方说话的神情来看,心里毫不怀疑,若自己敢说“不”字,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
“嘿嘿,说得好!但席某这岁数也不是白活过来的,我确信你不会将这些事透露出去的。”席野子略有些意外,盯着叶青半晌说道。
“前辈请说。”叶青倒是有些无可奈何的了。看来自己想独善其身,明显是不可能的了。
“这个事得从三十年前说起,”席野子现在倒不显着急,便挑了些简单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青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也惟有耐着性子听下去了。
“好了,你能知道的事情大约就是这些了。”半柱香后,席野子终于说完了。双眼盯着叶青。
说的大意是,在洪武国东部一个叫玉虚门的比较大的修行门派,因为与另一修行门派血魔门有着宿仇,便于数十年前派席野子打入了血魔门行卧底之事。席野子兢兢业业,尽忠职守。直到前一段时日得到一个重大消息:血魔门欲动用全派之力,并联合几个小门派,准备对玉虚门来一次大突袭,一举将玉虚门此威胁除去。叶青一愣,自己的长生诀,浮其子的记忆信息中说的是来自一个 “太虚门”的修行门派,不知这“太虚门”和“玉虚门”有何关系?不过叶青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由于血魔门组织过程隐秘异常,直至十数日前席野子才得到确切情报。欲将此情报传递出去之时,却意外的暴露了。便遭到了血魔门众多高手的围攻,几番大战之下,灭掉了不少敌人,而自己也身负重伤,还丢了一条手臂去。最终仍然不敌而逃,经过十数日的逃遁,就逃到了此地。与玉虚门却是越来越远了。但追兵对自己仍然是势在必得,绝不可能任由此消息提前传到玉虚门中,让玉虚门提前作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