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了两天以后,二人终于被“放”了出来。
出门,一个左转,一个右转,撞到了一起。
“我去。”没有人告诉他他就在她隔壁啊,简直了。
“还活着啊,我以为见不到你了。”江苡梣气呼呼地开口。
“放心,我一定会等着你,至死不渝。”顾允澂心情大好,挑挑眉,逗她。
“无聊。”她现在没工夫跟他较劲,今天刚好是母校校庆,她还要回家洗洗弄弄等着为她伟大的江大庆生。
走过江大附属医学院的大门,她突然那么渴望再进去看一眼。
江大是本市一所著名的也是最大的综合院校,全市最好的一所医学院校因教育改革而被并入这里,更名东江大学附属医学院。
而顾允澂,就是顶着一身的荣誉和光环从这里毕业,每一年,都要回来向学弟学妹们介绍他的成功经验。而每一次他的到来,都会造成这里的交通彻底瘫痪,因为那才真算得上是人山人海。
她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偷偷地跑来这里,就坐在他身后,听那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讲人体解剖学。她听得认认真真,他却睡得有滋有味。下课时还不忘向教授抱怨一句,希望教授下次能有一个新鲜的课题。
她特别喜欢看他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低垂,安安静静地趴在课桌上,比平日里更能打动人心。你甚至完全想象不到,醒来的他竟会是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们俩在一起以后,江苡梣就来得更频繁了。某一次组织胚胎学的课上,顾允澂依旧睡得昏天暗地,个头不高的代课女教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描绘着内分泌系统的功能作用,却突然点名叫顾允澂阐述甲状腺的结构和功能。江苡梣戳他的后背,哪知他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结果在老师拿笔准备记录顾允澂缺课时,江苡梣硬着头皮起身绘声绘色的讲起了从甲状腺的发展史到各种病理反应,女老师还特意走下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就起了个男生的名。”
江苡梣算是在医学院一炮走红。顾允澂却坚决不承认知道这件事。
后来两人在办公楼遇到那个老师,她还语重心长地告诉顾允澂遇到这样的好女孩可千万要好好珍惜。
结果江苡梣毕业那年,不仅仅是本专业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顺带着,连医学院第四年的学期末考试也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答卷。所以顾允澂身边的小伙子们那时候最爱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就是江苡梣你智商真是高到没朋友,比我们早一年上学不说,居然一不小心就在人才济济的医学院扬名立万。他们甚至成天教导自己女朋友向江苡梣学习,说指不定哪天俩人就成了医学界的雌雄双煞。
江苡梣苦笑,如果他们看到自己今天这个样子,当初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苡梣?”
“孙教授,”
“苡梣。好多年没见了吧,听说你去了国外。”
“不好意思,教授。我现在……”
“我都知道了。只可惜啊,在设计这方面,你那么有天赋。对了,你和小顾结婚了吧?”
“孙教授,难得您还记得我,苡梣大三的时候我们就结婚了。不过当时太仓促,没有来得及请您喝喜酒。”顾允澂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搂住江苡梣,“前两天我们还说要赶快补办婚礼来着,孙教授,到时候您可一定得参加,不然苡梣又该跟我闹脾气了。”
江苡梣满脸堆笑,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哪知被他搂的更紧了。
“难得孙教授对你的人生大事这么关心,身为他最得意的弟子不应该让他失望吧,嗯?老婆?”
看到孙教授走远,江苡梣一脚踢开顾允澂,头也没回,径直向礼堂走去。
顾允澂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被邀请上台发言,他着一身西装,侃侃而谈。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却只有江苡梣在人群中淡定自若。
有些人,生下来就是被别人羡慕的。
他三十一岁了,褪去早些年的不可一世狂放不羁,他现在反而更显潇洒与成熟。大学时代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文尔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什么事都非他不可得张扬与痞气,可偏偏,江苡梣就看上了那样的他,她总觉得在他这副花花公子的皮囊下,还有着更多和表面恰恰相反的东西。他的成绩,他的才华,他的能力,他的执着,这都不是跟他表面上看起来相符合的东西。
顾允澂,她有些猜不透他。哪怕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