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今天不会回来。”江苡梣听到背后有声音，知道是他醒了，也没回头，就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你知道只有我能打开。”
“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江苡梣慢慢转过身来，递上复制后的U盘，“我只能给你这个。”
五年了，五年后她终于知道真相，是他丈夫以一种最平淡的方式告诉的她。
她没有了感觉，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顾允澂一个大步跨过来，把她揽在怀里，一言不发，任她哭湿了自己的衣服。
“我以为我不会再掉眼泪的。”她一边抽泣，一边抬头看着顾允澂，“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
他只是摸着她的头，递上纸巾。
“我宁愿相信、相信那只是一场、意外，为、为什么会是这样……”见她抽搐得厉害，顾允澂一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自己紧紧靠在她身边。
“没有人希望是这样。”他低头吻干她的泪水，“乖，不哭了，再哭儿子可就要踢你了。”
“你从哪里拿到它的。”她连问问题都已经没了语调上扬的力气。
“你哥把它交给了一个朋友，碰巧，他就是LZ在大中华区的总负责人。”
“朋友。”
“秦涛，想必你也应该认识，”
“秦涛。”她认识。
“嗯。”他帮她整理着散乱不堪的头发，认认真真扯出一缕，放在鼻边轻嗅，“你哥没打算让任何人参与进来这件事。留着它，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不伤及无辜而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现在算做到了吗。”
“快了。”他抚过她的耳畔，“我会帮他做到。”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让她看到的，从秦涛车上下来以后他整个人就不听使唤，不知道怎么就走回了这里。
顾允澂恍惚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只有他抱着江苡梣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自己还活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安安心心睡上一觉了。
可这一觉醒来，还是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她会觉得他是故意的罢，以一种最简单的方式让她知道真相。
可是都已经无所谓了。
检察院来人的时候，碰上白景民旧疾复发，晕倒在地，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就把他送去了医院抢救。
但谁也没注意到，之后白蕤就红着眼眶从白景民办公室里慢慢走出来。
没错，是走出来。
整个白氏集团人去楼空，没用的文件资料撒落一地，就连平时安安静静地中央空调在这一刻也嗡嗡地叫了起来。外面大雨滂沱，屋内灯光刺眼，而这偌大的办公区却显得那么苍白和凄凉。
白蕤抬头，电视里那个女主播还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小西服，只不过这次她换了位置，不是在演播室，而是直接来到了白氏集团的大门前。
三十层往下看，乌压压一片人头，嘈杂声震耳欲聋，不知情的，感慨这称霸了许久的白氏集团居然一夜之间就变得灰头土脸，知道内因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钱千万不能做坏事。
好像那句词里说的，一朝独宠一朝衰，一朝落魄一朝哀，白氏集团，在东江市辉煌了三十四年以后，彻底消失了。
是天意，更是人为。
一个小时前，白蕤独自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蕤，你的腿······”见她安然无恙地走了进来，白景民有些诧异，似又有些欣喜。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爸。”她向前迈了几步，拿起桌上的摆件在手里把玩，“小陈他们去英国做什么了？”
“你见到他了？”
白蕤假装不知情，“是啊，就在楼下，我看他好像走的很匆忙，看见我，躲躲闪闪的，也不说话。”
“说是爸爸生病了，请了几天假。”白景民咳嗽了几声。
“哦，我忘了告诉他，机票刚刚被我拿走了。”她扬扬手中的东西，一个用力，撕成了碎片。
“你······”
“到底是他的爸爸生病了，还是我的爸爸等不及要见到亲孙子了。”
“白蕤。”他怒火中烧，“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早在五年前就疯了。是你把我逼疯了。”
“你还是忘不了他。”
“你终于承认了，都是你做的。”
“他知道的太多。”
“所以必须要死是吗？”白蕤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我知道的更多。”
白景民怔怔地看着她。
“你不相信？呵，要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好啊，正好我也有好多故事想要跟人分享。”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秘书慌慌张张在门外喊：“董事长，检察院的人来了。”
白景民当即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
白蕤嗤笑，姜还是老的辣。
“他说了什么？”顾允澂站在白蕤身后，顺着她的目光向楼下望去，白景民刚刚被抬上急救车，记者们拼命围追堵截。
“什么都没说。”
“你真的决定了？”一旦说出口，最后的那一丝温存也消失殆尽。
“我准备了这么多年。”白蕤转身，“就差最后一点点。”
“他以为装病能装多久。”
“你也看出来了？”白蕤轻笑，“哦，对，我都快忘了你是医生。你的使命也要结束了，接下来我要祝你幸福。”
“听起来怎么好像生离死别。”顾允澂看着她，“你才应该要过得更好。”
“我，呵。”低笑了一声，她转移话题：“苡梣还好吗？这件事，怕是对她打击太大了吧。”
“阴差阳错。”顾允澂长舒一口气，“我会照顾好他的。”
“看到你们都好，我就知足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天下午，就传出白氏集团董事长病故的消息。
众人唏嘘。
一个月后，允江国际以持有的白氏集团超过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宣布即将收购白氏，保留原名原址不变，所有员工一律重新接受就职培训。
喜大普奔。
夜幕降临，该继续的还是要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