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苡梣忙完了已经是凌晨一点,透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向外看去,夜色下,“允江国际”四个大字再一次映入她的眼帘。江苡梣闭上眼睛,微微扶额,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种煎熬。
“你怎么在这儿?”出去上个卫生间的空档,回来就见一半人半鬼的东西坐在她的位子上。
“整个心外都是我的地盘,我凭什么不能在这儿?”
“随你。”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却被顾允澂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了门口。
“去哪儿?”
“去一个不是你地盘的地方可以么?”
“你就那么不乐意见到我?”他有些不满。
“顾主任,这种台词我听得太多了,没兴趣回答。”
“对什么有兴趣,那个小白脸么?江苡梣,你老少通吃啊。”
晚上回家,老爷子又提起他结婚的事,结果好好一顿饭闹得不欢而散。为他的婚事,他和他爸闹了十几年。
江苡梣,如果不是你,我会耽误自己十几年么?你倒好,跟一个比自己还小的毛头小子在一起逍遥快活。
“顾允澂你嘴巴放干净点!”
“呵,现在嫌我说话难听,当初在我床上的的时候怎么就成甜言蜜语了?”
“你无耻。”
“是,我无耻,无耻我放着大好前途不要,无耻我傻等了一个女人五年,无耻我现在能站在这跟你好好地讲话!我他妈就是无情无义一混蛋,江苡梣,你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离婚。”她被他钳住脖子,一张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闭上了眼睛。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顾允澂足足愣了有一分钟。
他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哪怕是当初她的不告而别,他也没有这一刻这样的怒火中烧。
“你再给我说一遍!”顾允澂死死掐住她的脖子,“江苡梣,你就该死。”
也许你死了,我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他记得江苡梣离开后颛孙扬问过他,她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当时他说,“她是唯一一个我下定决心彻底毁掉却迟迟没有动手的人。”
得不到,不如毁掉。
可是,他做不到。
五年,他耐着性子等了她五年。他以为她会想得开,会回来找他。
现在她回来了没错。
却是要跟他离婚。
“顾允澂,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绝情的两个字是什么吗?”
“曾经,是曾经。曾经我以为,只要我还爱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害怕,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接受不了这种代价。”
“顾允澂,你,终究只能是我的幸运。”
他记得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决绝,至于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江翊源拉他去了明山蹦极,还说了一大堆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的话。开车回来的路上,一辆卡车突然就冲出来将他们的车子撞上桥墩,刹车失灵,躲不过去,两个人就这样被压在车里。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把江翊源拉出来,可任凭自己怎么使劲,江翊源动也不动。车子已经摇摇欲坠,可他似乎报了必死的决心,一把将顾允澂推出车外,最后一句话就是告诉他,“顾允澂,好好照顾我妹妹。”
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护士告诉他江翊源已经被送往太平间。他疯了一样冲出病房,却撞上迎面而来的江苡梣。
“苡梣。”
“他死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江苡梣那时冰冷的眼神,惨白的脸色,他从来没见到过那样的她。
“顾允澂你为什么要带他到那里去?为什么!!”
江苡梣声嘶力竭,被父亲含泪拉走,母亲气血攻心,终究也没能挺过这一劫。这一晚,他眼睁睁地看着江苡梣送走了两个亲人。
想到这里,也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怎的,右手竟又疼起来。他拉开抽屉,从最底层的盒子里抽出一个大红色的本本,轻抚着照片上笑魇如花的人儿。
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意气用事会让她陷入两难境地,现在看来,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所有人都以为他单身,五年了,他要向全世界宣布,江苡梣,一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人。
离婚,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