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处,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一个真正神,是个嫉妒黎茸儿爱情的人一样的神。
我闭上眼睛,暂时不想再去看这场神人的戏......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但成为天地之眼的我,一个神,一个监视地界妖怪日常生活的神,这一回却也是自私的。
我没有向驻守在地界孽情海的妖册总领汇报观察情况,因为我起了私心,想偷视这对神人的故事,这段千年难遇的“异恋”。
自黑色晶植入地界妖怪体内成功日起,第一届天圣元便册立地界驻守总统神“妖册”一职,妖册总领专业记录神人爱情妖册录。
地界妖怪懒散的生活方式,使得他们在日常生活中不会有太多的“意”自由散发,而地界妖怪在恋爱期间,便会出现“意”含量的大量潮涌现象。潮涌现象具有波动性,往往会持续一两个月,有时也会持续几天,或者一两年,地界妖怪称他为“爱情蜜月期”。由于这个特殊时期的出现,妖册一职便成了在茫茫人海中搜集“意”的焦点,成为职业搜集的中流砥柱。
妖册分“贪”“嗔”“痴”“慢”“疑”五大使,一使又分七十二心堂,一堂组一万三天五百“受意神”,各堂主授意各个“受意神”搜集“意”,然后分级汇总,最后通过妖册汇总。而妖册汇总则是妖册总领花费无上神引力将数量庞大的“意”压缩,提纯,压缩。最后压缩成类似于地界天然气形态的实体物。再借助五大使者之能,通过连接神地两界的曲径将意输送至神域。神域相应的“收意神”再经过神力转换,将至纯“意”参杂神域供养介质稀释,然后才会利用神风之能将稀释“意”扩散到每个地域,神域的每个角落。
不论是地界妖怪眼中高高在上的妖册,还是地位卑贱的受意神,都只不过是神域中职能不同的职工。他们看起来似乎地位不同,实际不然,他们的社会地位相同,并无贵贱之分。
就像我,天地之眼,也只是负责监察,勘察,将大范围“意”能量的波动信息传送给妖册,妖册再负责其他一级的工作。
丑时,我面见了当任妖册,书。向他报告了意含量最高的地界十大天堂,但我没有提及偏西之北的天堂,J大学。对于我而言,原因很简单。对于妖册,应酬的原因也是简单的:偏西之北的J大学处于荒芜境界,这儿的地界妖怪过于物质和精神贫穷,致使日常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臆想,想入飞飞!他们很实在,很淳朴,也很傻。他们常常认命于现实只会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劳作,在艰难的环境中任劳任怨,他们不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面包,不会说谎话,也不会附炎趋势......他们会的,只是在自己的天堂用心耕耘,努力劳作来养活自己。
而事实也如是,荒芜境界位处偏西之北,物产单一,不适合人生存。
自神计元年,荒芜境界被发现,便一直处于待开发状态,神从没有想过要派遣神界得力神,耐战军队前往芜山开垦疆土,只是因为他们认为荒芜境界实在太过贫瘠,没有一丁点的开发价值。
直到荒芜山一个自称“蛮人”的地界妖怪出现,神才开始关注荒芜境界的一草一木,一树一叶。荒芜山又称黄武山,荒芜山主峰高耸入云,险要十分,常年云浓雾密、莽莽苍苍、巍巍然横空出魅。那些傍在主峰旁色彩单调的山峦,就像一把把凌厉的剑环绕在主峰四周,峰顶峰腰白雪皑皑,经年历久,不知积雪多厚,每一把剑都以傲视甚至藐视万物的姿态矗立,凌厉十分。相比起带着狠劲与危险的山峦,整起景色却有点儿大相径庭的意味:逶迤连绵,前拥后簇,高矮参差,奇形怪状,雪落艳丽,若隐若现。
蛮人的第一次出现非常突然,毫无征兆。当地界妖怪和神感受到他的存在时,他已经带着荒芜山的地界妖怪们在那里折腾了五六年,把整个荒芜山区都称作“我们的家园”了。
当时,荒芜境界并没有过多的地界妖怪,有的,也只是地界国王惩罚的奴役,还有为数不多的荒无人,所以蛮人军占领荒芜山,对神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起初并没有引起神界的高度重视。却没有神想到他门正面临着一个多么可怕的祸患。
荒芜山主认为蛮人的做法违背了他占山为王的法则,便草草派出军队前去征伐,以为手到病除,不在话下,结果大败。确切地说是,全军覆没。
蛮人就此占据了更大一片荒芜境界的土地,像是生怕别人不会注意到他似地,他带领随众建立“泪筑城”,自号“蛮王”,蛮王军团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蛮狠,在全界范围内侵略扩张,而是自给自足,驻境守土。
就这样,蛮王军团越来越壮大,联合的荒芜首领也日渐增多,最为奇怪的是各个首领自愿降级,甘愿称蛮王为“王”。这时地界的妖怪们才明白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蛮王”到底有多厉害,可以不用一兵一卒,愚化首领,令其归顺。荒芜境界的国王咄开始担心自己的王位,王国安稳。
第一次,咄感到了除了神之外的可怕存在——蛮王。他可以无声无息的组织地界妖怪供其所用,和平的驯化心存贪欲的荒芜人。
就此一条,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一个国王是他的对手。
乾陵国国王落尛的大将军中冶在他的月志里这样记录了他所见到的蛮王军:
“这儿的人很怪,一切都很怪。这儿的人会在雨天把别人衣服偷回自己家里,然后雨停了再给人家送过去,会很高兴的把自己辛辛苦苦劳作的蔬菜果实等送给陌生人,还面带笑容的嘱咐陌生人慢慢吃,如果他渴了,他们还会一脸谄媚的迎合陌生人的需求,给他们盛汤喝……这儿没有战争,这儿的人却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战争;这儿没有武器,这儿的人却都说他们的心里载着最锐利,最致命的刀或者剑,多么可笑啊,他们看起来就像绵羊,是待宰的羔羊。
我记得那头蛮王,和他初识是在田地,他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像抖动的虫子,从未停止过蠕动,第一眼看上去真是恶心极了,让我想起了那些个在死人身上蛆生的该死的虫子。不过,在他那粗糙的肌肤下,有一对眸子,很淡,很纯,却好像十分危险的样子。是的,它应该是危险的,不然怎么会魔化这么多低贱的荒芜人了?
剑眉星目,却嘻嘻哈哈,没有一点王的味道,我感觉他是可怜的,但我和他谈论了治小国之道,君臣之礼,安生民化后,他却笑我是多麽的可怜,多麽的低贱。他不太直率,却把话里的意思曲线化向我说。他居然告诉我他的理想是混吃等死,多麽的愚蠢,他,一定是我见过的最低贱的王。
……
在哪儿的第一天我就想国都,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我坚持到第九日,陛下规定考察的日子到来,我却有点儿不想回去,我想我肯定是被蛮王施了魔法,或者他给我的饭食里下了药。
我想再调查调查蛮王军,我第一次没有听国王的命令,留了下来。
第十六日,我看着生活在荒芜境界的人,这些给我送别的鳏寡孤独者,这些童翁权贵,我真有点儿想留下来,但是我是军人,他们是叛徒,背叛了国王,背叛了地界的叛徒,我不能留下,我还是要回去。
国王落尛因我的情报价值颇高,便策分我为“探蛮情报大使”,还给了我很多钱财。但是,他说我不服从命令,必须得到惩罚,便对我施了邢,在监狱关押了十五日。
那十五日,对着监狱所有的一切,我想到了蛮王,他说他们没有监狱,不会关押,更没有刑法,有的,只是解释,只有鼓励,因为他们都不是圣人。
……
关押的第十五日,我的心,我感觉破碎了,一半分给了我的王国,一半飞向了荒芜山。
出狱后,我不想再做将军。国王收回了钱财,还有分地。
我想,我应该做一名游吟诗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陌生的历史会突然喷发,在我的脑中回响,我匆匆的告别妖册,继续我的天眼之责。
夜,还停留在繁星的光辉下,我突然想去荒芜山去看看。看看那片寂静在白雪下的山脉,那片被两次打压的荒芜山,蛮军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