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李家沟小学
“恬儒，我新学了一段舞，跳给你看行不行？”
狗赖觉得耳旁有个女子对她轻轻的说，她的头发扫到他的脸，扑鼻的香气令他好像抱住她深深的闻。可不知怎么地，眼睛就是睁不开。
“狗赖，你他妈的睁开眼看看，信不信老娘闪你两个耳刮子？”
狗赖感觉到一只手在他脸前扇起了风，风中带着浓浓的指甲油的香气。
他猛地坐起来，却发现大哥王玉峰坐在凳子上啪嗒啪嗒的抽着烟。烟雾缭绕，散开后冲着屋顶去了。狗赖抬头去看，他下意思的觉得头顶会有一只蜘蛛，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它应该能长巴掌那么大了吧。
“哥，有没有看见巴掌那么大的蜘蛛。”狗赖依旧抬头看着屋顶。
“巴掌那么大，还不成精了。”王玉峰顺着狗赖看着的方向看去，白色的屋顶空空如也，“妈，你看，这孩子已经开始发神经了，再不让他上学就真的废了。”
是啊，这大半年闲的都快发霉了。王老师大概是对农村教育事业彻底丧失了信心，在年后不久就宣布要回他的大城市了。村民们尽了最大的热情也没能挽留住这位志在桃李天下的园丁。
王老师走后，村里向上面请愿，上面连续派来了三位老师，可每位老师呆不了一个月就哭哭啼啼的离开，大概是受不了这乡村逼仄的人情世故。
眼看着孩子们无处上学，村民们起用了村里文化最高的老先生。老先生年近六旬，曾今在家中自习了十八年，立志要考大学，无奈命运弄人，到最后落了个独老孤年。还好，老了老了，有了碗饭吃。
但毕竟是固于封建的老人。教的知识没人愿意学，说的话没学生愿意听，仅仅两个月，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就变成了个位数。
这不，王玉峰来劝说李惠兰让狗赖和虎子一起去县城读书，幸好小丽想去城里住，就解决两个孩子的住宿吃饭问题。
但李惠兰却死活不同意。
“虎子是你儿子，你想咋地我不管，但狗赖必须留在我身边。”李惠兰语气强硬，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好好的在村里呆着多安全，城里那么乱，车又那么多，谁能保证狗赖的安全。”
刚刚过了六十岁大关的李惠兰肯定不想让儿子离开她。这县城离家有跟省城差不了多少路，这一旦离开估计半年才得一见。
“那也不能让狗赖整天呆在家里啊。”王玉峰将烟头熄灭，马上又点了一根。
李惠兰抬头想了想，回头说到，“李家沟小学。”
李家沟离狗赖家不远，大概二十里地。李家沟的两个师范生看准乡村日益没落的形势，承办了李家沟小学。由于教学抓的好，一度人满为患。为了适应教学规模壮大，李家沟小学增修了两间教室，还修了学生宿舍和食堂。
王玉峰继续抽烟，他的沉默就是默许了这件事。但狗赖不干，呆在家里好好的，干吗要去一个陌生的村子读书？玉峰站起来，数落狗赖这两年来的捣乱事，一件一件的挑出来数落狗赖，最后提到了二狗。
狗赖从大哥的口中得知，这二狗一家说是去省城看病，谁知一去不回，这大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有传言称，二狗的病情急转直下，一家子去省城没多久，二狗就咽了气，二狗的爸妈一气之下就跳湖喂鱼了。
李惠兰一边听一边干手中的活，她把豆子倒在地上，把好的豆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再把有毛病的豆子一颗一颗捡起来，最后发现捡起来的豆子又混在一块了，于是她又把所有的豆子倒在地上。
玉峰数落完了，李惠兰的豆子也刚好按计划分了类。她干活干的专注，没有理狗赖的死缠烂打。
狗赖闹死闹活，再三向老妈保证不闹事也无济于事了。见老妈终于是在这件事上不管自己的死活，就拿手报复性的把分了类的豆子再次搅在一块。
王玉峰像揪着一只鸡那样把狗赖揪到李家沟小学，狗赖就像一只鸡那么无助。然后大哥威胁他，要是敢往回跑，就打折他的腿。
狗赖藐视他，“就你，还打折我的腿，你连根汗毛都不敢动我，我可是老妈的金疙瘩！”
没想到估错了形势，老妈没来李家沟。这下被大哥逮到机会，飞起大脚就冲着狗赖的屁股踢去。
我勒个去，还真踢，赶紧跑。狗赖刚迈开脚就被大哥一把揪住。再次威胁狗赖，要是敢跑回去，就打折他的腿。
王玉峰离开学校的时候，狗赖哭着朝他喊，“我一定会告诉老妈的，她肯定饶不了你！”
狗赖永远忘不了的是，旁边站着一个女鬼一样的老师，呵呵呵的笑。
是在笑我吗？恶心鬼，这还了的，敢笑老子。狗赖收起一口吐沫就向这女老师喷去，这老师哎呀一声，脸色突变，大喊大叫，仿佛狗赖喷的是硫酸，是毒液。
一凶煞的男恶鬼从教室冲出来，先是一脚踹了狗赖个狗吃屎，然后揪住衣领，无数个大耳刮子，最后一张凶煞的脸对着他，“你要是敢哭，就把你的嘴给扇歪嘞。”
妈的，打了老子，还不让哭。狗赖咕噜这眼睛，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个凶煞的男恶鬼。心想，你妈这么好意思生你，长得圆不溜秋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屁股眼。
什么玩意儿。男恶鬼顺手把狗赖扔地上，又补了几脚。
狗赖这次捅了个马蜂窝，惹了一身的疙瘩。
这还没完，男女恶鬼凑一块商量了一番，决定继续罚狗赖。
狗赖被罚在学校的升旗台上站整整一个下午的军姿。这俩凶煞鬼肯定是个变态，好好站着还不行，非得把手伸出去，在手心放上一根粉笔。然后威胁狗赖，要是放学前看到粉笔掉地上，就得扫一个月的厕所，男女厕所都要扫。
这真是个变态，我一大老爷们……狗赖瞄了男恶鬼一眼，他那丑的出奇的脸真是越看越有趣。
整整一个下午，狗赖不知道问候了那凶煞鬼的的祖宗对少次，顺便又把那女恶鬼的八辈祖宗翻了个遍。
一不留神，粉笔掉地上了，碎成了三段。
傻眼了吧，遭报应了吧，要扫女厕所了吧。
狗赖的脑海中飘过一万条小虫子，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对着碎掉的粉笔长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