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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草野之间现书生

自从几十年前恨天一族的聚地被攻破,在那浩瀚的林海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迹了。峡谷遮天,这头连着无尽的死亡荒漠,那边却是失落在无上神通下的恨天原,百米的古树在这里不过是常见的景致,即使正午,这里依旧不见天日。

因为此谷遮天,因此便唤做遮天谷。这里曾经是那魔族的领地,魔名恨天,便恨那天上映下的无尽阳光,就连他们生活的地方,也要远远的避开那被世人看做上苍恩泽的光明。

胡鬣一路走的很惊心,即使他知道那领队是个早已进入造化境巅峰的大修行者,即使他知道这次领来的队伍是沙漠那头最强盛帝国的长公主。但这里是遮天谷,仅仅是恨天族的余威,就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那可是连天都敢吃掉的种族!不是逆天,而是食天。在很多道宗信徒眼里,恨天族并不只是魔族,那是魔鬼。而这遮天谷,却是当年魔鬼肆意的地方。

“安心带路便是,这林子再深也危险不到哪儿去。”虽说是外域皇族,这批人的行从却简单的有些过分,几名赤膊的行者拎着行李货物,将一辆简单的马车围在中间,一名老者坐在马背上打着瞌睡,马车车厢则探出张小脸,对着这遮天的树林发出惊呼。

“泉韵公主第一次出大漠,对于这等大元国的风景有些好奇也是在所难免,只是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自己的修行。”老者眯着眼睛,惬意的呼吸着来自密林那不含半点尘沙的湿润空气“元国不像我族身居大漠,他们所居之处草原丛林辽阔,土地肥沃,还很少有天灾之类发生,所以国力强盛。”

“老师你曾经说他们这儿有时候会发洪水?”听到老者略带宠溺的教训,马车里的泉韵公主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女孩看上去也仅仅是十二三岁的年龄,虽说是公主,但绝不像中原女子那般大家闺秀。十几条发辫整齐的拿明珠翡翠束成好看的发髻,她的眼睛很亮,一汪灵动的泉水里闪烁着大漠夜空的浩瀚星辰,虽然肤色不算白皙,因为即使是再严密的保护,在那大漠的环境下也不可能像江南水乡的女孩儿那样水灵,然而小麦肤色在这样一个女孩身上并不难看,或者正因为这肤色,女孩儿愈发显得狡黠可爱,带着几分这个年龄里少女的青涩灵动。

“为什么元国的大雨不愿落在大漠呢?为什么云儿喜欢留在这里却很少去我们那儿?元国的太阳和我们的太阳是同一个,为什么一个那~么热,一个那~么凉?”

少女用夸张的语气问着问题,同时把目光锁定了树荫里偶尔透出的阳光。老者欣慰的听少女问出这些问题,不曾作答。因为他知道女孩儿问的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那是她自己所走的道,当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韵,少女便能自己回答那些现在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像是拥有了乐谱的乐器,能够奏响与天地相感应的悦耳曲目,从而迈步。。。淬魂境。

史上最年轻的淬魂境天才乌兰泉韵?

老者笑出了声,心想未来的奇迹说不定真的在大漠诞生。上苍眷顾中原的沃土,却说不定偶尔也会把垂怜的目光看向那片沙海之中的生灵。

遮天谷不存生灵,或许是因为恨天族的某种原因,这里树木丛生,却很少有野兽毒虫。除了偶尔飒飒的扫过几分凉风,整个遮天谷都听不到多余的动静,正因为如此,少女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在这里格外显眼。

惊动了某位同样在赶路的书生。

儒院大先生当年行步莽荒古原,迈步间百草避让,崎岖山路无尽沼泽大先生如履平地,心中有路,自然脚踩的安稳,从此踏入造化境界,从此成为新一代的修行强者。那赶路的书生也想效仿大先生的君子之道,却因为境界太低,几天下来,染了满脚的淤泥,挂破了裤脚的衣布,路却并没能走的太远。

“境界看来真的很重要啊!”书生坐在树下,有些感叹的清理着鞋子上干涸了的淤泥,若是要跟大先生一般迈步造化,想来也需要很久的时间,书生扶了扶肩膀上睡着的小女孩,认真的掐算着自己和大先生之间的差距“通感到结灵,结灵之后感应,感应之后淬魂,淬魂完了造化。时隔那么久,大先生说不定已经迈步不争圣境”

差了三个大境界,想要追上倒是有些难了。书生有些泄气,忽然有些后悔平时没有把些许精力放在修行上。得通感而结灵,但凡有天赋的修行者,都能在十二岁前得以结灵,通感境界在于能够感知到天地之间的万物更生,能够运用些许的天地元气。而结灵的话则是在万物的变化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路,只有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向,方能在修行道路上越走越远。

孩童的世界更简单,看着万物的目光更清晰,所以也更容易用超然的目光找到自己的道。书生想起当初感应到了天地元气那时听到的攘攘书声,那一次他本身有机会一步结灵,最终却为了继续读书放弃了那难得的机会。

“怎么样才能再次结灵?”书生皱着眉头思索,目光却不由得延伸向了丛林的深处,黄莺般清脆的笑声,在遮天谷已经许久未曾响起。

“圣人曾言云乃天水之泉,可为何沙漠的天泉总是干涸?”少女皱着眉头细细思量,伸出手探向空中。幽深的丛林里看不见晴朗的天空,但她早已结灵成功,即使看不到,依旧能够感受到头顶晴日下的那抹湿润“那便是云么?可为何看的到,觉的到。。。却一点儿也碰不到?”

“。。。”老者有些哑然,如果说之前的问题自己还能做出少许的参答,现在少女所沉思的问题,已经是连他都不好回答的东西了。

“儒院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公主的道在云,在天之水,在无根之泉;而老朽看的却是沙,是那滚滚黄沙,二者相差甚远,自然不好作答。”

“但道宗还曾提倡万法归宗,除了当年的恨天一族,万般的修炼方法都是有共通之处的。”乌兰泉韵明显不满足自家师傅那有些含糊的回答,不依不饶的跃下马车跳到队伍最前,拦着行队撒娇道“老师您已经是快要迈步不争圣境的人,怎么会连这问题都回答不出来?今天不给我个答案我便不走了,连自己的道韵都不能弄明白,到了元国被人问着了多尴尬?还不如回去算了!”

“四年前道宗的天璇子问道卧虎山,三千道经颂尽,引得溪河溢道,也不过是看到了那成圣的门槛。老朽悟性颇差,估计这辈子是不太可能走进那个境界了。”

修道之人最忌心中出现魔障,但见老者直言不讳的说出这话,泉韵自然也明白自己师傅的意思。面对这般残酷的话题,她也调皮不起来,很是无奈的嘟起嘴,最终有些落寞的低下脑袋,无精打采的回到车队之中。

“公主天资聪颖,若是能踏入那方领域,即使老朽身死道消也是笑着的。”老者宠溺的抚了下泉韵的头发,却被泉韵忿忿打断。

“就知道死死死,多不吉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最讨厌的就是你拿这个给我压力,你整天这么说也不怕我万一钻了牛角尖,说不定再也进不了淬魂境,到时候。。。”

少女正教训着自己老师,眼角忽然扫到前方的一席青衣,迟疑了一下,立刻扯开嗓子吼道:

“呔!前面那个小子!我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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