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都厌!一般指的是小孩子到了七八岁,调皮捣蛋,不服管教,极度招人厌,甚至连狗都烦。但是我真不是这样的孩子,从小到大我虽然不被家人重视,但是我家“毛豆”还是很喜欢我的,无论干什么我都带着它。它也很听我的话,虽然那时弟弟被家人宠爱,常常给它点我都吃不到的上等零食,但是“毛豆”却没因为美食而背弃我,只要我一声召唤,不管它在干什么,都会立刻摇着尾巴跟着我走。那时我只要看到弟弟和“毛豆”在一起玩,立刻就会找个借口带走“毛豆”,目的就是为了让弟弟难受,看着他难过,我的心中充满了一种满足感,仿佛这样就可以抚慰我那从小被漠视而受伤的心。
“毛豆”是我最有力的武器,也是我最忠诚的战友,可是它最终还是背叛了我。
十四岁时,我升初中,爸妈决定把我送到寄宿学校,担心我不同意,还特意给我买了一套我想要很久,他们却一直没给我买的绘画工具,因为那个学校有素描这门艺术课。其实他们不用这样大费周折,对于离开家,我没有半点恐惧,其实在内心深处我甚至有几分期待,但是表面上我还装出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只是为了让他们担忧,好加倍的讨好我。看着他们那虚假的关怀,我觉得有点恶心,但又有几分享受,有几次我居然被这假象迷住了,就好像我真的是他们千般宠爱,万般不舍即将要离家的女儿一般。
到了寄宿学校,我第一次开始相对独立的生活,可是我并没有觉得不习惯。六人一间的宿舍,公共的大食堂,自己洗衣叠被,自己温习功课。新鲜劲过去后,我也没像别的女同学那样因为想家而偷偷掉泪。
每个月的月末,我们都可以回家一次,我一般都是自己搭公交回去,回到家我从没有提过,宿舍中,别的同学父母都是接送过几次,才放心让女儿单独往返学校的。既然他们不担心我,那我就坚强给他们看,我不知道自己身上这种倔强是天生的,还是在父母长久的冷落和忽视下孕育出来的。可是十四岁的女生,所拥有的独立和坚强,被击垮也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是在体育课上,正在跑步的我被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给击倒了,其实一早我就觉得下腹有点隐隐的疼痛,但是我没放在心上,体育老师让全班一起绕着操场跑步热身时,我才觉得不好,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等我坚持不住,准备向老师请假时,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学校的医务室了。我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圆脸大嗓门的好心阿姨,她是体育老师的堂姐,见我醒过来,她顶着那头可笑的卷发,边摸着我的头边埋怨道:“你这孩子,月事来了为什么不请例假。”
“月事?”我茫然的看着她。
“你以前没有过,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我被她说的晕了头。“老师,我怎么了,我生病了吗?”
吕阿姨看着我,摇了摇头,生气的说:“现在的父母怎么了,工作再忙也要多关心关心孩子啊,姑娘这么大了,这个事情也不提前和她说说。以为送到学校就行了,学校也不能什么都教啊。”之后这个圆脸的医务室负责人详细的给我上了一节生理卫生课,我明白了月事就是妈妈偶然说过几次的“那个”,学名月经,俗称大姨妈、文雅点的叫例假。
但是这些都不是击垮我的原因。
晚上在宿舍里,一个极度让人讨厌的女生,当着全宿舍人的面,小声的告诉我:“吕老师抱着你去医务室时,手上粘到了你裤子上的血,才知道你只是痛经,要不就打120叫急救车了。听说这样很晦气的,吕老师去洗了半天手。”
我知道宿舍的人都听到了,我也知道全班人都知道了,很快全校人都会知道的。
吕老师是全校最帅气的男老师,是这所学校里众多情窦初开的女生,钟情和幻想的白马王子。我这样玷污了他,要招来多少的嫉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前最让我难堪、气恼的是我那做为女人的第一次月事,居然被一个男老师发现,而且他还碰到了。我羞愧难当,来校后第一次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在学校过完了度日如年的十天后,好容易熬到了休息日,第二天一早我就搭最早一班的巴士回家了。我的内心极度需要安慰和温暖,在那个家中有一个人——不对,应该是一只狗才能给我。我想象着“毛豆”向往常一样飞扑到我的怀里,在我的脸上舔来舔去,可是结局却出乎我的预料。
“毛豆”听见我的呼唤,欢叫着从院内飞奔出来,我几乎听到它爪子摩擦在水泥地面的声音。可是出了院门,看到我时,它突然停住了,那动作像极了动画片中的搞笑镜头,但是它眼中透出的恐惧,却不像是欢乐、幽默的卡通片。
我向它走去,口中亲热的叫着“毛豆”。
可“毛豆”却呜咽着倒退,眼睛中的恐惧更加的明显,渐渐的恐惧变成了愤怒,它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牙。“毛豆”的这表情我太熟悉了,只有遇到危险时,它才会这样,我往身后看了看,没有别的陌生人或狗,它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小心的向前迈了一步,更加温柔亲热的叫了声“毛豆”。这个东西居然对我狂叫了起来,这时边上有人轻快的叫了声“毛豆”,那个狗东西立刻扭头跑了。
“叛徒!”我小声的骂道。
“姐姐,你回来啦,毛豆怎么了,我在屋里听见它叫的这么大声,还以为来了什么陌生人,原来是你。”那个小我三岁的弟弟靠在门前笑眯眯的对我说道。
“是啊!这狗东西今天吃错药了,见我像见了鬼一样。”我拎着包向院内走去。
那天后“毛豆”再不和我亲热了,而且只要是我回家的日子,它就像是能算到一般,提前就溜了,两天都见不到它的影子。不仅如此,从那天后,只要见到我的狗,不是对着我龇牙咧嘴的狂吠,就是夹着尾巴逃走。半年后,我就开始每月的初一、十五做那奇怪的梦了。
这破地方,卖的水都比市区贵些,我提着两瓶纯净水往回走,还没到湖边,我那瓶已经被喝掉一半了。此时天色微暗,从湖面吹来的阵阵凉风,带着几分湿气,十分的爽快,我加快了脚步向那个红色的轿车走去。我早就看到车边多了两个人,那个和杨晓晓站在一起,高大健壮的男人,肯定是高昇,但是离他们不远,站在湖边柳树下的那个男人却是我没见过的。那人穿着灰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那衣料好像是棉麻的,他背对着我,看不出年龄,但身材十分的匀称,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高昇向他走去,两人在说些什么,当他们站在一处时,我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比高昇矮多少,只是身上略有些宽大的中式衣服被风吹的鼓起来,把他显得有些矮。
“芯芯,你总算回来啦!我和老高都准备去找你了。”杨晓晓焦急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后,那个一直背对着我的男人扭过头来。
我一直以为喜欢穿这种复古中装的男人都是上了年纪的,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年青人,看上也就去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高额挺鼻,戴着副黑边眼镜,异常的白的脸上,像是被细心修过一样整齐、干净的眉毛下,那双大眼半眯着,从镜片后透着几分疲惫。看到我后,他微低下头,把右手握成拳放在鼻下轻嗅了嗅。
高昇对着我爽朗的笑了笑。“你杨姐急坏了,怕你出什么事,我就说,瞎了眼的坏蛋才敢打你的主意,我可是听过你用高跟鞋把人脑袋敲破的故事了。我相信把你放在什么地方,你都不会吃亏。”
“高大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还有别人在呢,你再破坏我的名声,将来我嫁不出去,你可要负责。”高昇是北方人,性格豪爽,他不端着架子,我又何必刻意恭敬呢。
“噢——,那可不行,这个责任我负不起,有你杨姐,我就心满意足了,再加上你,我就吃不消了。”
中年人如果腻歪起来,绝对不比年轻人差,只见杨晓晓娇笑着骂道:“讨厌!你看你一点正型都没有,小姑娘都被你带坏了。”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爱情是不分年龄的',但是以我此时觉得爱情就是个屁的心境,真心觉得这对偷情、出轨的中年男女恶心透了。
看着杨姐那娇嗔的表情,高昇大笑起来,他身边的那个眼镜男没有任何表情,我见他还是低着头,装深沉,也不搭理他,但是我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他不时的就会偷偷的看我几眼。我心中得意道,人不怎么,却很识货!姐姐貌美,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