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跟阿离都吩咐好了,对外就说自己是大病过后忘了点事,所有的情报搜索全部停止,其余都和从前一样。
阿离不大认同道:“只怕这样做会引起幕后黑手的杀心。”
苏言笑了笑,不在意道:“放心吧,毕竟烟花醉掌握了不少情报,在京城也算是举足轻重,就算那人动杀心,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对我们怎样,而且一次没得手,日后一定不敢再贸然行动。而且,他若听说我失忆,肯定想方设法试探和拉拢,毕竟烟花醉可是一块肥肉,他若真是朝堂上站着的人,定不会白白浪费掉这次机会。”
“好。”阿离迟疑了一下道。
苏言有点感动,她倒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这么关心她。
就算只是为了报仇,也让她感到有些温暖。
这是她来到这世界收获到的第一份关心。
失忆的消息一放出去,果然有很多人上门慰问,但她没料想到的是,登门拜访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有江湖上的,也有朝堂中的,就连烟花醉旁摆摊的小贩也拎着两篮子水果前来嘘寒问暖。
苏言一天招待下来,太阳穴突突地跳。
没想到,原主的人缘竟然这么好,看来这办法行不通啊……
真是失策啊失策……
“言姐姐,招待了一天的客人,辛苦了吧?”正恼着,芙儿便进来了。
手上端着一碗羹汤,款款走了过来。
“这是芙儿专门吩咐厨房给姐姐做的莲子羹,姐姐快尝尝吧!”
“谢谢了。”苏言忙接过来,“你们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芙儿笑着点了点头,退出房间前还不忘再提醒她注意休息。
苏言目送着她离开,端起那碗莲子羹嗅了嗅,发现没什么异味后才放心地喝了一口汤。
汤汁甜糯糯的,一口抿进去,香气便在唇齿之间漫散开来。
莲子羹很好喝,但苏言没有再喝第二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芙儿有点可疑——虽然除了阿离她现在看谁都可疑,但是阿离有说过,原主生病前和芙儿接触过,所以她不太敢相信她。
就算她是原主信任非常的人,她也无法放下对她的防备。
她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聪明才智,也没有小说里写的主角光环,连穿越异世必备的金手指也没有,莫名横遭一场车祸,又得幸重生为人,她想好好活下去。
她是个很怕死的人,好不容易能继续活着,她不会再冒险。
等帮原主报完仇,她就想办法脱身,然后过个普通人的日子——比如种地什么的。
小说里写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她一样也不想去干,她只想继续做个普通人。
虽然很没出息,但能保命。
苏言把剩余的莲子羹埋进花圃里,然后拿起阿离送来的史书和地理之类的书籍坐在床上细细阅读起来。
本朝东齐,国姓萧,正是新朝,到这代才是第二位皇帝。
这片大陆上大小共有八个国家,版图较大的,西有秦,北有燕,南有疆楚,东有东齐,其余的都是些豆粒般大的小国,凌乱的散落在各国的交界处。
苏言看了地图,其中领土最大的便是东齐,几乎占了整个南部地区。
史书上记载了,东齐原本是没有这么大的,东齐的开国皇帝萧德祖,本是前朝——大临朝的一位将军,那时大临只占了东南部地区,疆楚占了整个西南部地区,双方交恶,大临的皇帝派萧德祖领兵攻打疆楚,萧德祖乃是当时的一枚神将,再加上当时疆楚正在内乱,本就已是一盘散沙,各部暂时合盟,也无法同心同力,萧德祖只用半个月功夫,便将楚军打退,还攻占了疆楚的大片城池。
谁知,正在人人称赞这位神将骁勇善战时,萧德祖一个回马枪领着自己麾下的亲兵攻进京城,和在京中的友人苏谓一同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误杀”了大临皇帝和敌对的朝臣,然后扶持先帝病弱的幺子登基,自己为摄政王,一同起事的友人苏谓则为护国大将军。
一年后小皇帝病逝,临终一道遗旨批下来,这千里江山便易主萧氏,萧德祖自己黄袍加身坐上了龙椅,将苏谓封为开国大将军,改国号为东齐。
苏言愕然,先前还含蓄点,叫护国大将军,一坐上龙椅立即就改开国大将军了。
这是有多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篡位的,清君侧只是他的一个借口吗?
她不禁啧啧,如此措不及防的情节……她仿佛是在看一本小说……
后来疆楚内乱被楚山部平定,届时萧德祖刚上位才几年,疆楚以为篡权之君不得民心,便结盟早有反心的燕川驻军将领慕容铮出兵来攻打,不料还没打出燕川,便被萧德祖亲自领兵对阵强给按了回去。
萧德祖乘胜追击,一路直打进了瑶城,疆楚不仅军士死伤惨重,还被掠去了大片疆域。
苏言:“……”又被掠走疆土,疆楚好惨。
东齐军队在燕川一战中几乎是压倒性地战胜了楚军。
那一战,让楚人真正意识到了萧德祖的强大,自愿立下盟约,向东齐称臣,并每年向朝廷进贡礼物。
苏言不由得对这位萧德祖心生敬畏,又往后看去。
本来篡权之臣,即使登了位也该被天下人骂个狗血淋头,但那大临的皇帝在位时是极尽奢侈,赋税沉重,苛政如山,如今被萧德祖推翻,再加疆楚投降,个个是普天同庆,萧德祖在民间一下被传成了神一般的人物。
萧德祖逝世那天,全国百姓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生生将前来悼念的疆楚国王震得不敢出声,还感叹若自己死后国民们也像东齐百姓这般的话,实乃此生无憾了!
苏言看到此处不禁对萧德祖钦佩不已,她一路翻下去,看得津津有味。
其实苏言对历史一向兴趣浓厚,当年考大学的时候差点就进了历史系,只可惜家里人都是学医的,硬逼着她去考了中医学院,搞得她简直要秃顶。
一想起那一段惨痛的往事,苏言就感觉眼睛有点酸,抬头揉了揉眼,有点困,她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
夜风穿过半掩着的窗户,卷落了几页书纸,月色凉薄如水,深巷传来几声怪异的鸦叫和打更的声音,今夜,不甚安宁。
第二天,清晨。
“言姐姐,言姐姐?”阿离站在门前敲了不下数遍,屋内依旧一片寂静。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阿离眉头一紧,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一脚把门踹开,却见那个和言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正紧紧抱着一本厚厚的史书侧卧在床沿,窗没关,被子也没盖,床头的柜子上凌乱地摆着数本史书和地图,还有一些东齐朝臣贵族的资料。
阿离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角瞟了一眼廊外蜂拥而至的拜访者,上前把屋里的窗户关上,又把苏言往床里边推了推,然后盖上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