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前,最后的印象是那绝世的美人轻轻一笑,如雪落青湖,融得一生冰凉。
莲降这一生,听过,见过,也经历过无数的残忍,唯独这一次,唯独这一人,让他脊背发凉,五指冰凉。
女童背对着跌进他的怀里,从他的角度,能将那美人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那只纤纤玉手似是爱抚,轻轻地揉着女童的后脑勺,无数白色的小虫子从她的指间落下,虫子遇到温度似脱缰的野马,拼命地蛹动着身体,不消一眨眼,女童的后脑勺便被它们口吐出的液体溶蚀了。
这一切太快,女童好像都来不及反应,那些钻进她脑子里的虫子又原封不动地将她的后脑补了回去。
蛊惑忍心的声音响起,像风吹铜铃,雨打芭蕉。
“十妹妹,你说我说的可对?”
如牵线木偶,女童木讷开口:“是,姐姐说的极是。”谁能猜到,在这乖顺的皮囊下,有一个灵魂被气带吓得瑟瑟发抖。
正好,母亲从内室走出,看起来有些慌张,但仪态仍然端庄,见到我们站在那里,轻声斥责了句:“你们两个胡闹的,堵着恩人做什么?还不都让开。”
我瞥了一眼我们刚刚不小心受惊的恩人,走回角落,身后,十妹妹的脚步声与我分毫不差。
“我的女儿们平日里骄纵惯了,请恩人莫怪。”
莲降眼前又划过刚刚的一幕,脸上却不露出丝毫异样,淡淡地摇头道:“无碍。”
“今日小女还未脱离危险,加上这里实在偏僻……”莫岳氏吞吐了一下,“冒犯地问一句恩人的姓名住址,改日我一定备下厚礼,派人登门拜谢。”
“不必。”莲降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不可!”莫岳氏拧眉,有几分强硬,那抹笑实在刺眼,“恩人可是瞧不上我们相府?”
莲降没有说话,他的眼梢天生微微挑起,笑与不笑都透着勾人的味道,此时,眸光点点,更显得分外妖娆。
再开口,唇边漾起的笑意是那般轻佻。
“夫人若执意,那我便不好再推却……”莲降笑,像红莲怒放,吐着红舌,媚然生长,叫见者误终身,“在下莲降,梨园戏子,也是……南院相公。”
我亲眼看见,母亲端庄的右脸蛋火速地抖了一下,又恢复原状。
堂堂相府小姐被一个小小戏子,哦,还不止,被一个小小的,贱贱的戏子面首相救……我思考了一下,若是真的一个不留神没挺住,五姐这也算得上虽死犹荣,流芳千古了。
我看向十妹妹,她也看着我。
同样的笑容绽放在我们的脸上。
看来这一次,五姐这边不需要我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