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是湿的,柴,也是湿的,白日的一场雨使黑夜难捱。初夏却也不觉困难,割了一把鲜嫩的草充饥,双手抱在胸前倚靠大树站着打盹。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往着某个方向去的,可是,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了。
--许多高手都爱这样装深沉。
忽然,草地细细碎碎摩擦声,两个脚步声渐近。
一灰一黑两个影子穿梭于林间,跑得这么急,将要落地的叶子又飞了起来。
一柄长刀在手,眼见就要追上,黑衣人吼一声“呵”,长刀一翻,银光映月,扬起草根泥土砍向前人背脊。
“噹!”刀剑相接,火星飞溅,两人毫不相让,注力于五指,青筋条条迸出!
黑衣人面下嘴角抽搐,手上力道越发吃紧,额侧突突跳动。
于情于理,上面派下的人头任务皆为受命杀手力所能及,为何此次他竟觉狼狈!
灰衣人面目狰狞,但凭一剑制住杀手双手,邪笑震飞了林中鸟雀,“哈哈!风草堂的杀手也有此等废物!”
又于说话之时,猛地触动左手里的机关,如雨钢针扑面而来,每一根都蘸着腐骨的毒药,轻者麻痹,重者化骨!
杀手虎口一转,提刀侧身,细小钢针穿破夜空,他躲避不及,腿骨生受数针,登时万蚁蚀骨之痛!
就在灰衣人狞笑举剑时,一道狂风忽然席卷而来,树叶“刷刷”作响,灰衣人左胸两肋间已受一刺,出刀人顺骨一拉,灰衣人胸前破开三寸有余。
那双冰冷的眼睛好似一汪死水,透着渗人的寒气深不见底!
昊然匕首,惊世之作,饮血如魔,不沾血污。自胸膛抽出,寒光闪闪!
人,轰然倒下,眼如铜铃不可置信。
既是风草堂要杀的人,她不能不管,也可试试自己功力究竟如何。
她漠然收回匕首,正欲扶起杀手,杀手突然猛地一颤将她狠狠推到一旁,她便见无数细如牛毛的钢针插入杀手身体,杀手面上数十根钢针,锤子敲打的般稳稳插在杀手脸面。
寒光再现,灰衣人白皙的脖子鲜血四溅,热气蒸腾,他空洞的眼睛里瞳仁扩散,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一丝声音,因为他的喉管已经被彻底切断。
枝头的叶子颤了颤,林间又恢复了死寂。
初夏看着他再无生机才转身面对杀手,他的脸已经逼得乌黑,不断散发腐臭。
“壮士……此物和此人的头,请带到兖州泾川土地庙……钱……交给附近王村的翠姑……暗号,北风不惜江南客,更入破窗吹客衣……”他的身上股股冒着黑气,熏着刺鼻难闻,费力掏出一块木牌递给初夏,瞟到初夏已收回腰间的匕首,道:“壮士……刀不离手……”
说完,他颓然倒地,自身上流出的毒血“嗞嗞”烧灼草地,顷刻烧得焦黑。
江湖,是比拼速度的社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江湖,亦是个不存侥幸的社会,仁念善念在此只会不得善终。江湖,也是个充满意外的社会,灰衣人的心脏生在右胸,未知的意外令人丧生。
望着黑衣人的尸体,初夏拾起杀手的长刀飞快斩断死人的颈骨,圆滚滚的脑袋哧溜溜地滚出几步远,一路的草被染得血红。
她扒下死人的衣服包住死人的头,一手提头,一手握紧匕首,她从此爱上了抹脖子,鲜血四溅却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