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乐发出了坐在床上不准动的命令后,我走到书桌前坐下,在关上书本时发现,放在旁边的手机上竟然有几个未接来电,打开看,全是杨昔乐打来的,我赶紧回拨了过去。
电话里立刻传来她酸酸的声音,“哟,终于肯接电话了,是不是又是阳枫那小子把你拐哪里去了?唉,重色轻友啊,遇人不淑啊。”
“少来了,新年来了也不积点口...”
“我要出国了,就三天后。”,在我还没把话说完的时候她这样突兀的说道。
我心里噔的一下,仿佛漏掉了一拍,“原因?”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干涩。
接着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你为什么要出国呢?你不是说要跟我上一所大学吗?你还说我们要一起找男朋友,你还说...”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没有原因,我祝你幸福。”电话里,她仿佛在忍着什么。
“我会想你的。”杨昔乐的声音有点颤抖。
拿着电话,我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难道高中结束之后我的朋友们都要远去吗?杨昔乐走了,就连阳枫或许也会从此分道扬镳,无奈的感叹。
接下来她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从挂了电话之后我就拼命的做复习题看书或者记单词,可是我明白这些都不起作用。
第三天是星期三,我没有请假,直接跑到了飞机场等在门口,当时的我都忘记问她离开的时间,而此刻她的电话也总是关机,所以我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
茫茫人海里,我置身其中却仿佛与世隔绝,虽已夜幕降临,但此刻几场的人却还是那样多,忘记了我是怎样回到家的,朦胧中好像是阳枫将我送回了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他,或许是碰巧吧。
回到家里老妈看了我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你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问过你了,我帮你请了假,明天你再休息一天吧。”
我从没想过昔乐会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有直觉我和她还有见面的一天,而那时当我们再次相遇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呢?
这些都是在我高考前几个月我还能记起来的回忆,接下来的日子全是当傀儡,每天用自己的双脚把自己在学校和家之间推来推去。夜里所做的梦全是关于高考以及高考后跟朋友们分离的场景。甚至分不清哪是梦那是现实。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睡意已全无,透过窗户依稀可见天空中几颗模糊的星星,想到杨昔乐,我突然想到上一次发生的事件。
那一天,我们三个再次跑到教学楼顶上,杨昔乐准备仿照她从某本小说上看到的场景,将所有的书撕成碎片从顶楼撒下去,以漫天飞舞的纸屑来庆祝我们的离别,而得知情况的我和阳枫想要阻止,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漫天的碎纸片像一片片破碎的梦,飞舞在空中,又仿佛冬日里所有的茧全部裂开来,飞出的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寒风中,它们铺满了整个校园,像我们曾经的足迹。
“呵呵。”杨昔乐发出欢欣的笑容,她冲过去抱住阳枫说:“看啊,多么的美丽啊。”
阳枫推开了杨昔乐,虽然很轻却带着坚决,杨昔乐脸上挂着的笑突然凝固在那儿,像一张古旧底片,暂停在那里。
阳枫默默的走开,仅剩我和杨昔乐固执的矗立在寒风中,我看向她,她对我奇怪的笑了笑,转身,从我身旁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三个飘荡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凡是有纸屑的地方我们则必须将它们收拾干净,像在收集一份份死掉的幸福的尸体。
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我们才将隐藏于学校各个角落的碎纸屑捡干净,最后我们将所有的纸屑放在一起,堆成小小的一座山。
杨昔乐淡淡的说:“原来,一时快意的幸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将她的脸隐藏在其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头脑总是简单的我感觉事情很复杂,可是我却想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阳枫捧起一把纸屑说:“撕掉之后再收回来的就不会再完整了,甚至缺失掉许多,我想,即使是拼也只能支离破碎。”
看着阳枫的表情,我突然觉得他居然变得很成熟,因为在我记忆中他总是那种阳光开朗型,让人感觉跟他在一起很快乐。
主席台上,我们对面是底下千千万万双眼睛,我们的名字从广播里刺耳的传了出来,突然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广播里发出来很难听。
阳枫总是挡在我的面前,像挡住了汹涌的洪水。而那汹涌咆哮着的洪水在阳枫修长身影的阻挡下,竟不能有丝毫泄漏出来,像是一座大山般沉稳。
我看见杨昔乐单薄的身子,在众多目光的穿刺下摇摇欲坠,我想将她拉过来,可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突然变得很遥远。
终于,高考的时间到了,此刻的我都还清晰地记得考场上自己粗糙而快速的心跳声,仿佛战场上一声声起伏跌宕的战鼓声,伴随在压抑和沉闷的节奏中,这是异常艰辛的一战。
那种恍惚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放弃,一些本已忘记的乱七八糟的小事一遍遍在脑海中放映,心紧紧的揪成一团。
但是回想起那曾经夹杂在背心和头发中的汗水的味道,记起那异国风味的语言哲学,那曾经的苦苦坚持,终让我清醒,深呼吸,我对自己说,“不能放弃”。
剩下的只有了等待,充斥着恐惧和期待的等待,焦躁和不安成了生活中的主味菜。
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颤抖着打开那份承载着我全部希望录取通知书,全身的血液一下冲上头顶,直到上面“濛城学院录取通知书”几个大字清晰的展现在我眼前,心情顿时五味交杂,原来,付出真的会有回报,努力真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