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和觉得过了这么久,她的同伴大概是丢下她不知跑去哪里玩了。干脆将她抱至她自己的座位,他坐在她身旁。
他见她的小身板有些微微发抖,便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她趴在桌子上,和刚才一样醉的迷迷糊糊,却眨巴着眼睛看他。
于佑和向服务生挥手,点了一杯威士忌,转头问她:“在看什么?”
她回答的相当诚实:“看你啊。”
于佑和看着她迷茫的眼,皱了眉,问道:“要不要喝点饮料?”
欢喜头硬是晕了一下,抬眼,看到他黝黑的眸子,一下子就撞进他的眼里,愣着摇头说:“不要。”
他拿起威士忌抿了一口,看过去时,她还是乖乖的趴在桌子上。
面对这样的唐欢喜,于佑和没有了以往的冰冷和沉默。其实在她面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疏远,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唐氏落井下石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解不开的心结。
“于冰山。”唐欢喜突然含糊不清的开口,“你会不会和季熏分手,然后和我在一起?”
他一只手拿着水晶杯僵硬的保持正欲喝酒的姿势,笑容有大半埋在阴影里,那样含着笑看向她,仿佛连周遭空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他说:“别闹。”
女孩子的这点小试探,他永远隐藏的滴水不漏。
唐欢喜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喊不出一个字,仿佛窒息在寒冷的海洋深处。
她不甘心,口齿不清的嘀咕:“那你是要打算当和尚?”
他的反应是一愣,随即失笑。
“怎么这样问?”
“感觉季熏虽然是你的未婚妻,但你对她却不是特别喜欢的样子。”
“呵。”他轻笑了一下,嘴角的笑纹便浮了上来,“真是孩子气的想法。”
“哎呀,难道这就是你们口中大人的世界?那么看上去还真是糟糕。”
“怎么说呢?”他沉吟了一会,似乎真的有认真思考她的话,“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两个人如果不够相爱,是没办法携手共度一生的,与其将来后悔分开,不如从未在一起过,起码还能给彼此留下完好的回忆。”
……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你会发现,真的身不由己。”
……
“所以最后不过空有两个字——算了。”
于佑和也像是微醺了一般,话说的有点多。唐欢喜想,长这么大,唯一明白的事,不过是算了。
“好像很复杂的样子,”她似懂非懂地支着下颚,抬头望向他光洁流畅的下巴,“于冰山,你告诉我,什么才叫爱情?”
他的眸光似乎暗了一瞬,可她仔细看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他仍然笑的温文有礼,安静地抿了一口威士忌。
“你还这么小,怎么光想着爱情了?”
“可是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是酒吧里的光线太暧昧,他脸上的笑容太醉人,唐欢喜竟然不知不觉红了眼圈,喃喃地说,“我等的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呢?”
“怎么,季东阳对你不好?”他忽然想开她的玩笑。
“也不是不好、但总觉得,那并不是我想要的爱情。”
心里一直明白,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反正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到底现在在哪里呢?她总觉得,就算她等到海葵枯萎,海水结冰,也许那个人也不会出现。
也许他出现了,但他们未曾相遇。
也许他从未出生在这世上,也许他已经死了。
等待等待又等待,永隔一江水。
“唐小欢。”他怔怔看了她半天,终于叹气伸出手,悬在半空中,良久,迟疑的将手掌抚上她的发顶,“你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在某个地方等待你?”
“等我什么?”
唐欢喜把头埋在臂弯里,渐渐觉得有点困了,神智迷糊的开口。
他没有说话。
那沉默却胜似千言万语了。
直到看见她趴在桌上入睡以后,他才用很轻很轻,生怕打碎什么易碎物品似得声音说:
“——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