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阳将唐欢喜抱上他的那辆很拉风也很骚包的摩托车,一言不发。
他们开始在公路上飞奔。唐欢喜只是一直在发抖,越抖越厉害,紧紧环抱住季东阳的腰,忽然想起自己物理测验不及格的场景,被罚在老师办公室订正错误,那时的她以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但是今天,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终于明白最悲惨的事情不是物理考试不及格,而是失去尊严——在大庭广众面前。
她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铁青着脸,嘴唇紧抿,牙齿在格格的打着冷战。
车子停在市区的一条不甚繁华的路段,季东阳递过来一包纸巾,问她:“你还好吧?”
她没有接那包纸,因为她根本不想哭,哭泣只是小女孩发泄脾气的一种方式,她是堂堂唐欢喜,不是小女孩。她若还能哭,未免太过幸运。
唐欢喜嗤笑:“死不了。”
她看着季东阳那辆本田摩托,他曾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下这辆摩托,从此她想兜风便不用再受晕车之苦。她参加他十八岁成人礼,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她一捧玫瑰;她物理测验不及格,被留在老师办公室不准回家,他站在窗户外面将答案递给她,还说:“欢喜,你抄这个,保证错不了。”
唐欢喜站在路边,腰间系着季东阳的外套,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无比宽慰的想,在那些个无比繁盛的柔软时光里,季东阳,我并非讨厌你。
她看了看后方,没有任何汽车的影子。确切的说,是没有于冰山那辆加长凯迪的影子。她有些失落。
季东阳却一语戳中:“你还真看上那个老男人了?”
唐欢喜矢口否认,季东阳却不依不饶:“唐欢喜,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他女朋友是我老姐,严格来说,他是我未来姐夫!”
唐欢喜白了他一眼,转而又眯起眼问:“那你觉得我和你老姐比,谁的胜算大一些?”
季东阳大吃一惊:“你还真看上他了!”
唐欢喜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你可看清楚,如果他也喜欢你,或者他眼里有你,那现在替你解围抱你出来的人就是他不是我了!你现在回头看看,他追过来了么?没有!”季东阳说的义愤填膺,竟将唐欢喜震住了。
那个她第一眼看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男人,那个圣托里尼背着醉酒的她走回酒店的男人,她觉得她喜欢他,所以他心里也应该会有她。现在看来,的确如季东阳所说,没有,什么也没有。她想反驳他的话,却无从反驳。
她真的没有值得那座冰山喜欢的地方吗?
“东阳。”唐欢喜轻轻开口:“我真不明白你喜欢我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季东阳笑的特别节制,像五月里和煦的风。他说:“我就是稀罕你。”
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的不需要理由的。男人不像女人,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出很多条理由来,男人是相反的,他若喜欢你,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你;他若对你不屑一顾,那就是真的不屑一顾,没有别的。
她颓唐地蹲下身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思维一片空白,头痛欲裂。
沉默良久,季东阳几次欲言又止,到最后只是平静的跨上摩托车,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低低的摇头:“我不想回家,我想去找微微,和她睡觉。”
季东阳点点头,说:“你上车,我把你送去她家。”唐欢喜跨上车,却不再环抱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