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和不动声色的搅动着杯内的咖啡,一圈又一圈,他的睫毛又浓又密,低下头时便直接盖住了眼睛,没有人能够揣测他内心的想法。
唐欢喜坐在他身侧,一颗心脏小鹿一样乱撞,她拼命抑制,还是忍不住那狂跳的节奏。
他为什么不解释呢?唐欢喜想,是真的在心里默认老外口中的那个身份?不会的,她知道西方人谈生意最看重对方的个人生活是否井然有序完好无损,他们虽不爱大谈对方的家庭生活和隐私,但对于感情那部分杂乱无章的人并不信任。
于佑和也是这么认为,索性不去辩解,免得越描越黑。
谈话进行到一半,见Laurance仍旧没有明显的表示,于佑和纵然再怎样稳坐如钟内心也不免焦急,对方是英格兰人,他是中国人,为了这笔大单,那位Laurance却主动提出要来遥远的圣托里尼谈,于佑和本人倒是没所谓,于氏集团自重振以来虽运作顺利,但还是缺少更大的合作商加入。
从去年开始,他就对欧洲的伯希顿服装品牌期待已久,但一直没有机会联系到那位老总,如今终于可以面对面商谈,对方却一直对于氏集团的实力耿耿于怀。
“于总,不是我不想将伯希顿的冬季系列签给你。”他顿了顿,拿了吐司面包过来,在上面均匀的抹上果酱,继续说:“你的实力,我想不仅仅是我,整个商界都有目共睹,但于氏集团的实力,恐怕,还有待考量。”
唐欢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氏集团自出事以后,坎坎坷坷走过来了八年,若换做任何一个企业,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恐怕早已破产倒闭,不复存在。但于氏走了过来,不畏外界的流言蜚语一步步走了过来,站到今天的位置,不必想也知道于佑和在背后为之付出的艰辛与汗水。
但于氏集团的实力和其他同行企业比起来,仍旧有一定欠缺,再说所有合作商在签订协议时都对于氏当年出的事有所顾忌,小于总年轻气盛,虽说是子承父业,也仍旧免不了让人担忧他会重蹈覆辙。
那是于氏集团的死穴,即使过了八年,也仍旧会被别人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签订合同时的顾虑。
于佑和将嘴唇抿成一线,良久没有开口。
倒是唐欢喜初生牛犊不怕虎,对着Laurance说:“既然你主动提出到圣托里尼单独约谈,那就表明了于氏集团还有机会,你刚才也说了‘有待考量’,就表示口气松动,不是吗?”
她生得一张利嘴,又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脾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逗乐了面前坐着的人,Laurance拍掌大笑,还不忘对于佑和称赞:“不愧是未来的于太太,这语气神情,跟你是如出一辙。”
于佑和挑眉,一个“是这样吗”的眼神丢给唐欢喜。
唐欢喜自幼出入父亲的公司,坐在他膝上听他和那一堆外商的交谈,可以说她是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商业会议长大,虽然不喜欢这些,但基本的知识还是具备了一点,要说分析起对方话语里掩藏的信息,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对方也不想藏着掖着,于是扬了扬手上的合同,开门见山:“于总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伯希顿的冬季系列我就签给你。”
于佑和眼见胜利在望,双手交握,全身向后一仰,微微一笑:“哦?说来听听。”
Laurance嘴角上扬,指了指唐欢喜,毫不避讳的说:“今晚我想邀她一起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