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城只要一进入夏天,就很爱下雨。
从春末夏初,到秋风渐起,整个夏天,上帝都似乎忘记拧紧他的水龙头。
于家宽敞宴会厅里,华丽的水晶灯光彩四溢,衣着鲜艳的季熏和李春明,以及他们的助理莫非,旁边是杜嘉烈和乔姿。
不用说,这定然是李春明的主意,连日来,欢喜和于佑和的关系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如今他们和好,季熏自然也一改之前的坏脸色,对他言笑晏晏,甚至也提出结婚的想法。
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悠扬悦耳的音乐,一切都是那样浮华而美好,那场Party真漫长,从傍晚一直到深夜。无非是吃喝玩乐,于佑和却体贴入微。
后来大家索性将餐桌挪开,以季熏为首,全部围在大厅中央跳起了圈圈舞,疯狂的尖叫声混淆着欢快的舞曲,肆意而快乐。乔姿退到角落里,心想终于可以一个人呆一会了,杜嘉烈却像个跟屁虫似地跟过来,支着下巴凝视着她问:“累了?”
杜嘉烈打起一把黑色直伞,带乔姿出了门,沿着小径往后面走,漫无目的地转了会,最后爬上了于家房子的天台。于家宅在城区边缘,属于近郊,没有霓虹闪烁与喧嚣车流声,就连空气中的微风都带着淡淡的甜。
夜色很好,静谧的夜空中漫天星辰熠熠生辉,仿佛镶嵌在丝绒幕布中的璀璨宝石。
乔姿倚在栏杆上,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欢喜那张满溢着幸福的笑脸,却陡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她猛然将眼睛睁开。
她恨极了她,恨不得伤的她体无完肤。
就是在欢喜父亲住院的那一晚,她躲在医院的后院,听着钟叔和于佑和之间的对话,她睁着自己的双眼,仿佛看穿了一个笼罩在黑色烟雾下的血腥仪式。
那场回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里翻涌,如同遇到水的干冰,翻腾起无数冷飕飕的白汽。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放在天台的冷冻柜。
杜嘉烈站在她身侧,沉默不语,但依然皱着眉头,敛着目光。穿着仿佛刚从干洗店取回来的毫无皱褶的衬衣,袖子轻轻地挽在小臂上,露出在健身房里练出的漂亮肌肉,领带系在脖子上,一枚发亮的领针将它固定的纹丝不动。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乔姿,乔姿却俯瞰着Z城的万家灯火。
那场灾难——对,就是两年前致使唐氏破产、唐家夫妇双双离世的阴谋,终于拉开了万众期待的猩红巨幕。
刺刀的光亮,枪膛的声响,观众焦灼而疯狂的目光里编织着对魂飞魄散的嗜血饥渴。
乔姿狠狠的盯着天台下斜对面的落地窗里,唐欢喜和于佑和一起跳着华尔兹的画面,幸福的画面。
是啊,等太久了吧,终于要来了,欢呼吧。
潮水般的黑暗从乔姿的双眸里流泻出来。那一刻,她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报复感。唐欢喜怀上了她最爱的男人的骨血,这样的字体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
唐欢喜,我知道该怎么能让你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了,那日的谈话为什么会被我听到,这不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机会吗?
唐欢喜,我本来没想要告诉你这一切,可你总是得寸进尺,恃宠而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等着。
乔姿冷笑一声,毫不迟疑的转身下了天台,杜嘉烈忙不迭追过去。
楼梯间的顶灯没有亮起,只有墙角暗红色的安全灯发着光,大理石上泛滥出一片猩红,仿佛满地的鲜血。
她的高跟鞋踏过去,像是留下了一地的血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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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乔姿的爱已经到了得不到宁可毁掉的地步。开学了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