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喜风风火火的跑回家,急着逃离刚才的“事故现场”,于是闷着头换了拖鞋就往二楼卧室跑,把地板踩的啪嗒响,父亲过来斥责他,说有客人在场也不知道收敛。
她刚想抬头抱怨,却看到了厅内沙发上坐着的客人,他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那谁尿了车的车主。
唐欢喜这下内心被好一通冷水浇过。哪有这么较真的男人,跟她一个高中生过不去?她只不过教唆自己的狗到他的车上尿了一泡而已,虽然没有道歉,也犯不着追到人家家里来吧?
他长的真是英俊,唐欢喜想。坐姿端正,虽无笑容,但也温和,正装领带系的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他轻蹙了眉头,昂着下巴,脱口便是:
“你是来跟我道歉的吗?”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之下的对话,唐欢喜正好奇的打量他,他们四目相对,唐欢喜滴溜溜的转着眼珠,朝他扮了个鬼脸。
父亲招呼她过去,“过来欢喜,这是父亲合作公司的老总,快叫于叔叔。于总,这是小女欢喜,平时被我们夫妻俩惯坏了,刚才让你见笑了,真不好意思。”
唐欢喜正要抗议,却听那人依旧不温不火地回答:“没事,令媛十分活泼可爱。”这本是褒义词和赞美之语,从那人的口中讲出来,却不带任何语气,甚至连表情也是泛泛然而已。
唐欢喜心中暗讽一句:冰山老妖。而后又从鼻孔里哼一声,刻意把尾音拖得老长:
“于——叔——叔——好——”戏谑的心思一览无遗。
父亲在一旁拼命给她使眼色,她只当没看见,只见他扬了扬眉毛,不为所动。
唐欢喜从小就被父亲宠的喜欢蹬鼻子上脸,这下更是得意,索性蹭蹭蹭地凑过去,腆着脸问他:“于叔叔,你全名叫什么呀?”
于佑和本来不想搭理,一方面原因,是眼前的小丫头刚刚不知天高地厚的把他的车当做宠物犬撒尿的地方,而另一方面,是他并不善于和“孩子”打交道,但碍于她是唐晋平的女儿,而自己也正身在唐家,于是淡淡回应:
“于佑和。”
“怎么写?”
“干沟于,承天之佑的佑,风和日丽的和。”
“噢,是挺难记的,那还是喊你于叔叔好啦,对吧,于叔叔。”
“都好。”
于佑和不想多说一个字,似乎无论唐欢喜再怎么刁难和捉弄,都无法侵入到他的内心,更无法令他的表情有所改变。
唐欢喜转身上楼之前,发现那谁还在客厅,于是眼珠一转,挺直了腰板,挥着手坏笑着喊了句:“那谁。”
于佑和本已走到玄关处,被她这么一喊,背影动了动,回过头来,唐欢喜立即贱兮兮的笑了:“不好意思啊于叔叔,我在召唤我的狗。”
唐欢喜咯咯大笑,赶在父亲发火前飞快地逃离现场,还不忘从二楼扶梯探出头往下看于佑和发窘的样子,但却没有如她所愿。玄关处的于佑和,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刚才的玩笑,并没能使他多么的丢脸和愠怒,这倒让二楼的唐欢喜不舒服了,她的奸计没有得逞,丢脸的那个人反倒是她了。
那是她和他的第二次见面,她只当戏弄了父亲的合作对象,并未特别放在心上。直到很久以后于佑和告诉她,那次对话,他自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却一生都忘不了她甩着辫子跑到他面前,那样飞扬洒脱的情景。
后来的唐欢喜倒觉得,这很好理解,于佑和看上的,不过是她那肆意跳脱的青春。
这是命运,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