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欢喜和微微两个人挨着坐,彼此没有说话,病房里一片寂静,她们看见季熏脸上的神色,似乎有点被吓到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玻璃瓶里的药液也在一点一滴的通过季东阳手背上的血管输送到他的体内,以达到医生所说的退烧消炎的目的。
欢喜看着季东阳躺在病床上,头发被阳光照射的金灿灿的,包括他的皮肤、手指,都在太阳下变得金灿灿的透明起来,像是要融化在空气里消失不见,但这样的比喻她没有告诉微微,她怕她会哭。
季熏抬起头看向许夏微,没有说话,那一瞬间,许夏微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样,她生怕她会说出一些关于东阳再也不会醒来的句子。
在她脸色一片苍白的时候,季熏轻轻地对她说:“东阳年后就要走了,离开Z城,离开巴黎。”
这句话果然比刚才想象的再也醒不过来还要让人揪心,微微听见这个消息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以每秒钟八十迈的速度往上涌,然后汩汩流出,触目惊心。
“走是什么意思,他要去哪儿?”
唐欢喜、许夏微、季熏三个女人,坐在光线极为通明的高级病房里。
“去非洲大陆,东阳的很多照片现在是各大报刊杂志的最爱,也许他可以成为一名摄影记者,你说呢欢喜?”季熏喃喃自语。她知道,这些都只是东阳想要逃离父亲为他安排的这场婚姻的借口。
“微微,作为东阳的姐姐,我知道东阳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知道他肯定爱你,这么多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就像你了解欢喜一样。”季熏的面容看起来非常的平静,她是一个几乎不会激动地人,欢喜唯一知道她哭过的场合,就是于佑和决定和她分手。
“我觉得其他都是狗屁,和谁上.床和谁接吻,这些完全不重要。爱一个人,是想要和他一辈子,在漫长的时间里陪伴他温暖他,和他一起消耗掉巨大的人生。”欢喜连珠炮弹似的一股脑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她看见许夏微动了动,想要和她争论,但是她看了看躺在床上满面苍白的东阳,忍住了,没有说话。
季熏站了起来,给了欢喜一个暗示的眼神,然后她们两个就走出房间了。
许夏微一个人坐在空旷的病房里,头顶一盏黄色的水晶灯。
风从窗口吹进来,无数水晶珠子哗啦啦的摇来摇去,投下满地细碎的光。
她默默地留着眼泪,虽然没有哭出声,但中途差点被渗透进鼻腔里的泪水呛到窒息。
她发现她始终骗不过自己。
“微微,是你吗?”来自病中季东阳的声音。
许夏微坐过去,再次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还没退,你再睡会儿。”
“微微,你听我说……”他艰难地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她制止,她强行要求他躺下去,他拗不过,只好依从。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
“你要去非洲的话,带我一起去。”
东阳的眼睛在听完这句话之后睁得老大,像个生病的孩子突然得到允许可以吃冰淇淋,接着他又变得忧愁起来,他的脸清瘦孱弱,像是轻轻地捧着也会碎。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别担心,我能行的,不就是非洲吗,我愿意去,我自愿的,我要和你一起去看野象和仙人球,一起去看长颈鹿慢悠悠的走路,好不好?求你啦——”她笑嘻嘻的,眼里全然没有了之前那股子黑暗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爱意。
东阳终于笑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笑,即便是在巴黎,他也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他太累了。
“可是……”他动了动嘴唇,“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微微,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受苦受累。”他闭了闭眼,继续说:“况且,你爸爸知道了,也会心疼的。”
“那我们就结婚,这样就名正言顺啦,夫妻一同吃苦受累是应该的。”许夏微几乎是脱口而出。
季东阳再次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这样的表情,问:“怎么,你不愿意?”
他立刻被惊得剧烈咳嗽起来,似乎是肺部因发烧导致的,结果就开始不停地咳,许夏微就将他支起来,让他坐在床上,放一个枕头让他倚在身后,又马上转身去饮水机旁倒水,刚要转身,手腕被一只有力道的大手抓住,动弹不得。
她回头,看见正拽住她不放的东阳,苍白的脸上扯起一抹微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他笑着说:“我愿意。”
许夏微坐过去,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胸口,瓮声瓮气的说:“那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登记结婚。”
他揉了揉怀里这个温柔地小动物的头发,毛茸茸的让他觉得安心,他轻轻地抬起手搭在她的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逗她说:“许小姐,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声音温暖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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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