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醒过来,欢喜发觉自己的双脚还以那样的姿势搁在于佑和的小腹上。他竟然,真的让她搁了一整个晚上。
要知道以前睡觉时,她的脚搭在他身上她都觉得不舒服,说那样有压迫感,没法睡。他最喜欢的姿势是从后面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发心,闻她的发香。
明明鼻子不堵塞了,为什么还是感觉呼吸困难呢?欢喜揉了揉发潮的眼睛,爬到他睡得那一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沉睡的眉眼,一点点描摹,和从前的很多个清晨一样。
他不太喜欢笑,一张俊脸偏是冷峻寡情,此刻他熟睡,眉宇间却满是温和,仿佛放下了所有戒备,这样的柔软,使得她的手轻轻一颤。
就这样吧,即便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正如他所说的,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还是要好好活啊。欢喜从心底舒了口气,忽又歪着脑瓜算起来,她16岁和他相遇,他们之间相差了11岁,他一直拿她当小孩子宠溺,如今她19岁了,他也即将步入而立之年,他们之间,竟是一同拥有了三年之久。
三年,足够他们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许。
冷不丁一只温暖的大手摸向自己的额头:“好点了吗?”
她一怔,看向旁边醒着的他,笑了起来:“感觉好多了。”
他也低低的笑了,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也不顾因为在医院住了一晚而导致的全身的消毒水味:“原来那个方法真那么管用啊,我去洗个澡,等下我们一起吃早餐,晚上送你去学校。”
她乖巧点头:“嗯,好。”
她才19岁,父母便已双亡,快到她还没有练就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那些于佑和给予的温柔与宠爱,太真实,令她一头栽进去,去相信和依恋。
那晚,他带她在近郊吃农家菜,喝茶,很晚才开车回学校,上了车,唐欢喜看着车里装修的新的座位和挡风玻璃,以及车头也被重新漆了一层,上次在高架桥上被撞出的凹陷已经不复存在,想到这里,欢喜心底忍不住酸涩起来,那一瞬间的愧疚那样强烈,久久盘踞在她心间。在那样危机的时刻,他舍命护她,恐惧之后,是震颤。她坐在副驾驶上闭了闭眼,无法想象,如果他们没那么好运,如果他因此……她不敢再想下去,不敢想象她会失去他。
她抚摸着怀中的骨灰盒,即便她失去了双亲,可还有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百般宠爱与相处时那些温暖的细枝末节。
还有生死一线时他的舍命相护。
于佑和开着车,不时偏头看向她,他虽然担心,到底也没有勉强她笑起来,他知道,虽然她表现的已经从巨大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可血肉之亲的生离死别是一种怎样的疼痛,他深深体会过,怎么会不难过不悲伤呢?
他从打着方向盘的动作中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
春天的深夜,极静极冷,车子拐过几个弯道,欢喜才惊觉,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她坐起身,望向窗外,忽然愣住。
车子停留的地方,她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曾经陪伴她好多年,见证了她整个少年时代以及青春期。
时隔这么久,她一直没勇气回来,却终于还是站在了这里,以更加沉寂的方式。
这里是她的家,曾经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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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今天打开创作中心,发现收藏量少了3个,心好痛,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吗,告诉我嘛,别取消收藏呀,我会很伤心的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