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姿穿小熊维尼的睡衣,窝在床上,长发乌黑柔顺,皮肤莹白,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是冰冷的,像冻结了的黑色曼陀罗,在疯狂的田野上肆意张扬。
书上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心脏的位置总是偏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她的视线能够越过很多人的视线。当你觉得她从来没有看着你的时候,其实你的一切,早已在她的脑海中了。
自上次欢喜过生日公开了和于佑和的关系之后,宿舍里每天晚上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气氛,就是当许夏微打开台灯画服饰设计图的时候,当唐欢喜打开桌面软件开始剪片子的时候,乔姿便开始很大声的吹奏她的单簧管,有时候是笛子,或者吉他什么的。
到了睡觉时间,她就发挥她的美容专长,开始往自己脸上敷一层又一层的锁水面膜、美白霜之类的护肤品,然后就开始拿起手机,给于佑和打电话聊天。
许夏微坐在下面朝乔姿的床位做出恶狠狠的开枪射击的姿势,唐欢喜则终于无法强装淡定,但碍于她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只得强咽内心的怒火,蒙上被子装睡。
事实上,乔姿前两天在背着吉他上楼的时候,穿高跟鞋的脚不小心扭到,但她坚持不养会成大病,并且翻了许多医书给她们看。于是她这两天除了上厕所,其他时间硬是赖在床上很少起来过。
除了每天下课帮她带饭回来,晚上甚至连洗脚水也要多提两瓶。
许夏微一贯坚持认为的欢喜想太多,此时也终于克制不住,将欢喜拉入洗手间大吼:“你这算什么!于佑和他还是不是男人啊!难道这是上演大老婆伺候小姑子的戏码吗?”
她一向谨言慎行,此刻却变得口无遮拦起来,欢喜便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出去。
然而不得不承认,心里那种说不出图不掉的感受,正是来源于那个冰山老妖的态度。
唐欢喜生日那晚,滑雪过后,他们坐在公园的滑雪场外的长椅上,她将她对乔姿的感受说了出来,满腹委屈终于得到了发泄的地方,她觉得乔姿就像个定时炸弹,安放在她身边,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说着说着,她趴在他的大腿上,又开始如少女一般的嘤嘤哭泣。
他却坏笑着说:“唐小欢,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啊?”
他斜着嘴角,看上去像是古装剧里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
“屁!”唐欢喜轻蔑的回答。
“没事啊,我给你看,不收你钱。”于佑和摊开手,把两腿叉开,很大方的样子。唐欢喜有点儿没忍住,往他牛仔裤拉链的地方瞄了一眼,瞄完以后她就后悔了,因为抬起头看到于佑和“啧啧啧”的样子,以及那句“唐小姐啊唐小姐,你也有今天啊”。
唐欢喜竭尽毕生力气,对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他们从滑雪场走出来,坐在草地上,欢喜蹲下身来紧紧抱着膝盖,于佑和走过来,干脆也坐在地上,轻轻地环抱住她,听她哭哭啼啼的诉说。
他的怀抱真温暖啊,仿若他此刻不是被商界名媛们崇拜的偶像,而只是一个温柔英俊的年轻男孩子。她偏头将前额抵到他的下巴上,他浅浅的胡茬给她痒痒的感觉。他戴着一顶毛茸茸的毛线帽子,稍微遮掩一下他的总裁身份,但他并没有戴墨镜,她可以看见他的眼睛,像两面深沉的湖泊,盛满了温柔和难以察觉的悲伤。
在这偌大的滑雪场,她看见周围年轻的女孩子对着于佑和投过来疑惑而稍许激动地眼神,也看见夜空中不断飞身而过的飞机闪灯。在轰隆隆的飞机轰鸣里,她发现,于佑和不像是以前她印象中那个沉默冷冽的男人,他安静、温暖、体贴,像所有成熟男人一样,年轻的脸庞上甚至有些沧桑。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像小声哼歌一样,说:“无论如何,她都只是我的表妹,更是这世上我仅存不多的亲人,所以啊,唐小欢,从我们的长远幸福来考虑,先委屈你几天,我一定会尽力和乔姿沟通好的。”
末了,他闭了闭眼,又说了那句:“放心,我不会出墙的。”
欢喜只觉得,她因为这一席话,温暖的就要睡着了。
她还要埋怨什么呢?人的一生中,总有那么一次为爱情而卑微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