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喜做了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是她十三岁的光景,在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上,她穿着俏丽的礼服,给母亲戴上新娘皇冠。付婉怡笑意吟吟地问她,“欢喜,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
她努努嘴,“我啊,将来喜欢的男孩子,可以不高大英俊,不富有,但一定要像爸爸一样,很爱我很宠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否则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嘻嘻。”
那是中学时关于爱情最瑰丽的梦想。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最嘲讽的一击。爱情从来不由人,不由心。
她从梦境中缓缓醒过来。
病房里略暗,只开了角落里一盏落地台灯,有人逆光坐在病床边,正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痕。欢喜哑声说:“于冰山,你怎么在这里?”
过了片刻,那人才回答。
“是我。”
欢喜瞬间清醒,坐了起来,“杜……杜医生?”
未等她完全缓过神,他便制止住她要起身的动作:“别动,你在发烧。”
他和她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干净从容,穿白大褂,右边别着蓝色的方形胸牌,写着杜嘉烈三个字。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口罩摘了一边,另一边挂在耳朵上。然后坐回病床旁边,安静的翻看着她的病历。
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个“于”字音节,他意味深长的笑,“放心,他没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杜嘉烈扬了扬眉毛,笑问:“怎么,还要瞒着佑和?”
她含着温度计回答的口齿不清,被杜嘉烈挥手制止,他替她答道:“刚才你那个朋友跟我说了,说你知道佑和最近正在收购韩国一家公司,忙得很,晕倒后被背到医务室,还一直拽着你朋友的手说不要打电话给他。”
说完又笑了起来,“把你送到这里后,她就先回学校了。”
唐欢喜也瞪着眼睛一副疑惑的表情,她也纳闷是谁背她来的这里。
“这要感谢李春明李.老师了。”杜嘉烈说,“说实在的,那时候我大三,他大一,只觉得他这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想不到他还喜欢助人为乐。”
唐欢喜四下里看了看,除了杜医生和微微以外,没有其他人。
“别看了,他临时有事,好像是教务处要为他的课安排教室和时间吧,他把你送到这里就先走了。”
唐欢喜心底无限感激,这还真是一种叫人哭笑不得的巧合。
上次她晕倒在舞台上,他二话不说将她背起来送上救护车。这一次她军训时间晕倒,竟又是他辛苦背她到医务室。
她一早就知道,偏偏是那样一个痞子气质的人,偏偏就有一颗天底下最温暖柔软的内心,他绝非他外表表现出的那样玩世不恭、花心放荡,那样也是因为寂寞和孤独,他最爱的女人去了伦敦,他也没有追过去,是因为放不下国内的一切,只好让自己更忙一些,好消磨掉等人的这些时光。
人要如何才能做到无牵无挂义无反顾的去爱一个人?
李春明做不到,唐欢喜也做不到。
她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杜嘉烈将她口中的温度计取出来,举到光亮处看了看,“37度8,还是有些烧。”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你这个年龄的人,也有心事?”面前清俊的男人问道。
“为什么不能有?”她问。
“我的意思是说,十七八岁,不该是无忧无虑吗?更何况,你今时不同往日,成了他的未婚妻,高枕无忧。”
“高枕无忧?”她惊讶于他竟然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的境况。
“是。”他顿了顿,继续说:“看得出你很喜欢他,现在顺利和他在一起,任何人都威胁不到你,难道不是高枕无忧?”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唐欢喜笑眼看他。
杜嘉烈将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下来放到桌上,边摘手套边说:“我猜你刚才,一定做了一个十分难过的梦。”
她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他,一袭白衣,眉目澄澈,相较于佑和,他更显温和,但鼻梁硬挺,又显得刻薄。她没有说话,只觉得他的眼睛像一口井,深深地洞穿她的所有心思,她本能的想要避开,却躲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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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大家辛苦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