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喜醒过来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发觉自己居然躺在于佑和的臂弯里,他还在沉睡,不知做了什么梦,嘴角微微翘起,面容沉静,褪去了平时的冰冷,看起来甚至有点孩子气。
她忍不住伸出手,一点一点描摹他的轮廓,眉毛、眼睑、鼻梁、嘴唇、下巴,轻轻扫过如同抚摸一件珍宝。她的心在刹那间变得柔软无比。
这个男人,她生命中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冷漠、坏脾气、别扭、口是心非,可她依旧好喜欢好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唐欢喜也不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在干嘛?”她的手忽然被捉住,他的声音不复往昔的清冷,而是带着淡淡的晨露般温柔旖旎,眼神灼灼地望着她。
“偷袭你。”唐欢喜抽回手,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与呼吸,低喃:“我爱你,于佑和。”
他浑身一震,这句话她昨晚就说过,今早又说了一遍。
良久,他才艰涩地开口:“欢喜……”
“嘘!”她伸手抵在他唇边,“什么都不要说,我明白,我都明白。”
她知道,他承诺不了爱。
他是Z城得天独厚的商贾之子,她是名门唐家的掌上明珠。
这是一场外表光鲜亮丽的豪门联姻,没人知道他们一个是不得不娶,一个是不得不嫁。
他从未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从来没有。
她知道,他是想以此来告诉她,其实无非是将错就错,无关爱情。
他不想让她看到那个真正的于佑和,阴狠,下作,卑鄙,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
所以他只有拒绝,后来发觉拒绝也狠不下心,只好不承诺,不说。
而唐欢喜呢,那个连十八岁都还不到的女孩子,只想安安静静的和他在一起,结婚,生子,相扶到老。
但这些,都敌不过当年她的父亲唐晋平对于氏集团,对于家所造成的毁灭性伤害。
他无意又似乎有意的用最直接的方式报复着她——给她婚姻,却不给她爱情。他以为如此,就能平衡当年上一辈人的恩怨。
他曾对她恶语相向,转而却又暗自后悔,更容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好。
他很少给她一个好脸色,却又忍不住去暗暗关心。
可他不知道,爱情是债,有欠必还。
当她躺在他怀里的一刻,他终于明白,对于这个女孩,他并不是全无感情。
他只是爱,而不能。
这世上有太多事,沉重哀婉至不可说。
门外的钟叔轻声告诉他们,早餐已经备好,可以下楼吃饭了。
唐欢喜迅速坐起身,似乎觉得刚才的画面再停留一秒都不像是真的了。于佑和也起了来,两个人同时出门,欢喜的脸上泛起红润,抬头撞见钟叔和善的眼神,更是红的发紫,急匆匆到洗浴室刷牙洗脸。
早上七点半的阳光刚好透过那幅巨大的埃及棉窗帘,照射到于佑和的脸上,轮廓分明的脸,快要二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像是二十岁。
欢喜坐在他的对面喝牛奶,他正低头“哗啦哗啦”的翻着钟叔刚刚从门外取过来的财经报纸,然后把喝空的咖啡轻轻地递到钟叔面前,没有说话,也没有从报纸里抬头,只是把手停在空气里,过了一会儿,拿回来的时候,杯子里已经倒满了新的维也纳咖啡。
他刚停下来抿了一口,就听见对面的唐欢喜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开始军训。”
“什么?”于佑和看过去。
“我是说,明天我要开始军训了。”唐欢喜抬起头,嘴唇上沾着牛奶留下的一小撮白色痕迹,像两撇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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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PS:我有时候猛喝一大口的话,嘴唇上面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