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月族族地之中,虚境强者除拓拔雍外仅仅只有五位,焉支山下容不下更多的人,其余虚境将领若非前往祁阳关,都在自己部族中领军。
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支云洲军队突然出现在焉支山下,谁都没有预料到这支骑军的实力会如此强大。月族族地之中万余强大的月族将士,竟然敌不过这支仅仅只有四千人的骑军。而那两百人左右没有穿着铠甲,蓬头垢面,武器凌乱,毫无章法的将士,拥有的战力,更是远甚于人。
夜幕将至,星辉洒落,照着独孤夜白明黄光亮的神煌剑上沾染的鲜血,不寒而栗。
拓拔雍第一时间瞧见了独孤夜白,他自然认识独孤夜白,当年被桀族抓获的齐国左卫将军,天启境界的虚境强者,只是而今见到,那人的实力,尤胜以往。
虚空之中不断震裂的空间碎纹收割着月族强者的性命,身形变幻难测的独孤夜白鬼魅一般的身影将月族将士仓促结成的大阵绞杀得支离破碎。越是强者云集的地方,独孤夜白的身影就越是出现。虚境强者还能借助军阵勉力抵抗一二,虚境以下,不过瞬间湮灭。
那些惨死哀嚎的声音响起之时,命魂尽数归于星海之中,拓拔雍望向今夜异常明亮的辰月,凝眸片刻,神色平静,一如千年枯寂的古树树皮一般。
拓拔雍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下一刻,神煌剑前,一名老者伛偻背脊,手持一截仿若玄铁的一般,通身漆黑的枯木枝,挡住那柄将要落在一名月族虚境强者身上的神煌剑。
虚境,天启!沟通天地之间如此庞大的元力,引化在那截枯枝之上,也只有这样,才能挡住独孤夜白的神煌剑。
荒洲四族之中,除却各族族长之外,明面之上的天启强者,就只存在于桀族而已,谁能够想到,人们原以为只有龙象境界的月族谋正,竟然是一名天启境界的强大修行者。
拓拔雍凭借此时残破的护族大阵,引动天地大势,方才抵住了独孤夜白这一剑之威。他看见那个面容沧桑的男子淡漠的神识,心中一凛,想要瞬间从此处抽身,却在须臾之间被神煌剑剑身之上所发出的无尽剑气伤至手臂。
剑气窜入拓拔雍体内经脉之中,迅疾无比,想要涌向拓拔雍的心脉之中。拓拔雍脸色一暗,强大的天地气息从那截枯枝上流转而出,想要破开自神煌剑上溢出的无尽剑气。然而神煌剑剑气又岂是这样短暂时间能够消除,更何况独孤夜白此刻已骤然消失,破虚而转,绕至拓拔雍身后,长剑落下,竟是想要将他谪落此处。
天启与破虚之间的差距绝非只是对空间之上的感悟,自然也不仅仅是元力累积的浑厚程度不同。若说此时独孤夜白一人鏖战月族强军,消耗甚大,还未有喘息过来,沟通天地,弥补体内所缺,那蓄势而来,引接护族残阵的月族谋正,本该有一战之力才是。只是天启与破虚之间的巨力的确不是元力所能弥补的,更何况此时独孤夜白手中,挥斩而下的乃是云洲十剑之中的神煌剑,其间威力,岂是常人所想。
拓拔雍自知凭借自己绝非独孤夜白对手,强起周身元力,化虚叠壁,立起一道极为元力壁垒屏障,而整个人,朝着金帐方向赶去。身后独孤夜白力劈而来的一剑,让他幽府经络之中元力瞬间紊乱,气血亟降,就连命魂,也开始不稳。
仅仅倚靠拓拔雍一人,怎么可能是独孤夜白的对手,像这样的强军,若是没有实力匹敌的对手,能够应对的,除了凭借天地极强的大阵,就只有以人数堆积,直至耗去他幽府之中所有元力。
当年齐国灭亡之时,齐国江陵城中,便出现了一位隐士,以破虚之境悍守城门,而大将军檀济南跨马珞珈山,并未在江陵。那一战,大燕亡卒十万,以阵法锁住虚空,方才将那名破虚强者斩杀。
只是无论哪一种,现在来讲,都无法得到实施而已。若拓拔齐此时在族地之中,凭借焉支山下皇道真气的加持,还能够与独孤夜白一战,而拓拔雍的选择,无非就只有逃跑而已。
连阔海趁着独孤夜白破开的军阵缝隙,迅速冲杀入阵。夔阵本就是破阵杀敌的强大军阵,配合以灵活见称的青镰骑,所发挥的实力,自然强大无比。
月族军队且战且走,此时已有斥侯向着不远处月族驻扎的部族求救,只要能够熬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这些月族将士有理由相信,他们,定然能够将这支云洲军队尽数歼灭。
夔骑死咬着朝后退去的月族大军,一点一点蚕食他们为数不多的力量。而厮杀最为凶残的,不是杨兆兴等人,而是斧柯山狱中被囚囿起来的寒羌族突发渊。
凌乱长发沾染血渍,滴落而下的沸滚鲜血让这个原本生活在北冰原的寒羌族虚境强者看上去就像是人间厉鬼一般。他所使用的兵刃乃是自己寻来的一柄开山斧,斧刃之上,豁口众多,却因为他元力凝而显出凌厉杀意。
像他一般如此杀戮的更多是来自斧柯山狱之中的狱卒,当年他们又不少人,尽是被月族抓来,而今相遇,自然不会留手。
越来越混乱的局势对夔骑来讲更加有利,只是来到金帐之侧时,那些原本还在且战且退的月族将士一下子停留下来,悍战不退。这样的疯狂,竟是想要求死一般。
只要瞧见自己的亲人已经离去,只要心中还在牵挂她们而今的安危,这些月族将士,心中的执念,便会无比强烈,而所迸发的战力,自然也是无比强大。
此时死伤的月族将士已经将近四千,而夔骑这边,不过数百人而已。卓煜所在的斛山卫将士没有与前方抵挡的月族将士相接,而是从旁侧绕转,朝前方逃离的月族族人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