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远处掌鸣之音响起,抬眸却是萧清尧挑了灯笼步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到的梅山?上次离开为何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玲珑心中冒出一连串问号,对于这个男子,自己总感觉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抓不着,摸不透——实在深沉。
男子在她三尺开外的地方立定,正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赞许目光审视自己。
萧清尧是南明的王爷,自己作为北明的子民,玲珑其实没必要朝这个异国王爷行礼,但是萧清尧上次不辞而别令自己很是不爽,为了拉开距离,自己还是起身,朝来人恭敬揖拜“王爷来访,小的有失远迎,请王爷见谅!”
晴香、晴焉二人本不知萧清尧身份,只以为他是龙鹤家亲,所以才一直左一句龙公子,右一句龙公子的称呼。
这些年来,萧清尧没少与梅山来往,虽然二人知道其身份不一般,但却不知其真实身份,听玲珑唤他王爷,且又见她如此毕恭毕敬,想必此人不简单,二人只吓得忙不迭的上前施礼,“奴婢见过王爷!”
那修长的身影站在月光下,清辉如华倾泻在那张竣美的脸上,如俦的面容越是清竣几分,萧清尧被三人搞得有些生分,面色微僵,声音无波:“无须多礼,都起来罢!”
言罢!黑眸光耀不自觉落在那把古琴上,眉心一拧,微一挑眉,看看那绯衣少年,又看看那把古琴,眼底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惊诧之色,方正色道:“泫凤琴:琴音犹凤鸣,犹凤泣,最为伤情。这世上只有三人能弹,一曰萧莫离,二曰梅远山,三曰梅麟。你非梅麟,却能鸣此琴,你是谁?”
语气冷然,带着些许质问。
他此番回临安,一来是解决朝中诸事,作为有封号的王爷,虽说只是一个清闲的头衔,但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作为臣子他得尽职,作为儿子他得尽孝;二来是想着人仔细查查如今这个假梅麟的真实身份,终于让他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闻言,玲珑颇为震惊,黑眸凝在那把古琴上渐渐陷入深思,自己根本不知什么泫凤琴,当初见一把断弦的古琴搁置在角落里,还是自己千辛万苦把它修好。听晴香说,两年前,梅麟从思麟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最后还把自己最钟爱的琴给砸了。
思及此处,玲珑涣散的眸光再次凝聚在古琴上。
原来,此琴唤作泫凤琴,怪不得自己总觉此琴不一般,琴音呜咽,似有凤鸣之音。
万万没想到,萧清尧居然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萧清尧饶是有一张师哥一模一样的脸,在没有探清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之前,自己决计不会摊牌。
收起各种顾虑,玲珑只微微含笑,半似调侃半似认真的道:“王爷何出此言?即视我为友,为何不信我?倒是王爷口口声声说什么袍泽情义,却为何连离开也不肯与小的招呼一声,打底是皇亲贵胄,是小的高攀了。”
玲珑故意贬低身份,以小的自居,且每句“小的”二字咬得极重,句句质问,深深敲入萧清尧心底。
萧清尧心中了然,她若不承认,自己别无它法,毕竟自己手上也无实证证明她并不是梅麟。
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晴香,见她接过灯笼,才打笑道:“本王方才和你开了个玩笑,你既能鸣泫凤,不是梅少主又是谁?是本王唐突,少主见谅!”
见她板着脸,又道:“本王既承诺与少主为友,自会记得。上次回得匆忙,未作辞别,着实由着家中冗事紧要,还请少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