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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山中高士(二)

天空明澈如一潭静水。

春风带着些许晨露在花间游离,梅花山间各色名花盈风吐香,绮丽优美,正是春日好晨光。

梅山南侧山脚一处草庐里,传出一阵诗意:

“春庭聊纵望,楼台自相隐。窗梅落晚花,池竹开初荀。泉明知水急,云来觉山近。不愁花不飞,到畏花飞尽。”

吟诗之音方落,篱笆外骤而响起三声掌鸣。

“萧兄文采不减当年呐!”

老头儿声音浑厚,响亮,直穿透屋宇而去...

显然屋内的人被声音惊到。

少时,自庐中步出两位银鬓老者,二人脸上挂着纯善的笑容,并肩鹤立于屋前的老槐树下,那槐树在徐风中抖了抖,细碎的白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树下之人,气宇卓然,恍惚间却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其中一人,身着粗布灰衫,姿貌雄伟,眼大隆准,天庭饱满,英武之中,又透出一种倜傥、豁达之气。

而另一人,着一袭粗布青衫,昂藏七尺,桃花眼,剑眉星目,神光内敛,虽有些书卷气,却显得气宇不凡,并有一种天生的威仪。

二人虽皆是满头银发,面容却没有一丝皱纹,犹似少年。

“既然来了,便请进屋酌杯粗茶罢!”

屋外四人立在篱墙外玉兰树下,头上白色玉兰初开,淡淡的香味在鼻前萦绕。

见青衫老者相邀,四人便自篱墙外迈步进去。

四人当中玲珑的身影略显单薄,她仍旧是一身绯色长袍,长发披肩,头顶简单的簪了顶紫色冠玉,如此装束却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她怯生生的跟在后面,随着三人脚步进屋。

“皇姐...”

当青衫老者见到玲珑容颜时,竟忍俊不住惊呼出来。

玲珑知道他口中的皇姐是谁——当今南明圣上的亲妹妹,莫离长公主。

莫离,莫离,愿君莫相弃,愿君莫相离。

当初南明皇后梅氏诞下女婴之后便撒手人寰,皇帝思妻心切,便与女儿取名莫离。

这一路下山,玲珑从他们口中也了解了一些,关于这茅庐主人的事。

听龙鹤说,他二人十六年前退隐江湖,托卫后的照拂,客居于此。

一人叫萧泽,当今南明圣上亲弟弟寿亲王,其师出陆机子,陆机子乃鬼谷子传人,对于奇门遁甲,兵家之道甚是精通。

而另一人名为墨染,乃西蜀大将军,传言其是墨子传人,精通机关之术。

二人乃相爱的一对情侣,畏于世俗,悲于世仇,一个南明皇子,一个西蜀将军,两个男人就这样踌躇在世人眼光与明蜀两国的仇恨之中,荒废大半生光阴。

究竟要如何才能跨越这道鸿沟?

直到那年...

蜀王孟陵不知何时竟与南明长公主莫离爱上了。

南明本与西蜀世代为仇,怎肯将公主下嫁,为断其情,遂将公主许配与大将军罗殊。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他是人,不是佛,纵然有天有佛,也不能勉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想做的一定要做!——这就是孟陵,一代天骄。

成婚当日,孟陵亲率十万大军举兵南明,当时墨染作为副将也一同前往。

蜀军势如破竹,很快攻打到南明帝都临安城下。

眼看蜀军兵临城下,莫离长公主不想留下祸国殃民的骂名,又不想违背她与蜀君的誓言。

崇绮楼上,朱颜一笑,纵身一跃,从此香消玉殒。

孟陵本是冲她而去,见她殒落,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抱起一身红妆而血肉模糊的女子,忍不住仰天长啸,悲愤之余,亦拔剑自刎而去,蜀军失首,墨染带着蜀王的御体只好撤兵而回。

从此蜀王与南明长公主这段凄婉决绝的爱情在民间广为传诵,善良的人们不愿相信公主已去,期望她与蜀王的灵魂能在九泉相遇,便在那崇绮楼上为其立碑铸像,自此崇绮楼便改名望君楼。

无论是城内的萧泽,还是城外的墨染都亲眼目睹这一切,对于两人的做法,感到悲悯的同时又感到钦佩,没有哪个帝王如孟陵般肯为相爱的女子,舍弃江山,甚至舍弃生命。

此事过后,萧泽、墨染二人看破红尘,决定破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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