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江月和侯塞磊趁夜色浓重,掩护弘善方丈和弘忍来到小院儿。
弘善方丈明显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身体大不如前。
见到弘善方丈的瞬间,缘法含着泪,“噗通”一下跪在弘善面前,哭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请您责罚弟子,不要迁怒于缘心。”
弘善方丈叹了口气,做下来说:“缘法啊,为师问你,你可要实话实说啊!”
“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缘法说。
莲笑笑也在一旁跪了下来,哭道:“师父,一切都是弟子的错,都是弟子任性所为,和缘法师兄没有关系。要杀要剐,都冲着弟子一个人来吧。”
看两人这样,弘善隐约觉得,传言似乎是真的了:“为师现在问你们,你们两个……真的如传言所说吗?”
莲笑笑哭着说:“一切都是我的错,师父,真的不关缘法师兄的事啊!”
缘法给弘善磕了一个头,说:“师父,谣言并非全真,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师父,莲笑笑她是女扮男装出家为僧,虽然荒唐,却是情有可原。莲笑笑她是非人类,但她绝非妖邪。她本是灵山莲池的佛前莲花所化,莲笑笑善心善念,也是佛门弟子。师父,如果说传言有真的的地方,那就是,弟子……弟子是真心爱笑笑的。”
弘善方丈老泪纵横,哭着说:“缘法,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爱上这个……女子?”
“是,师父。”缘法回答得干脆而坚韧,弘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屈,更加伤心。
莲笑笑见事情已然这样,只好变回女儿身,在弘善面前再次跪下道:“师父,我也是佛门弟子,知晓佛门的清规戒律。就算自始至终,所有的事我都做错了,但弟子始终不认为爱上缘法师兄是错。师父,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即使这个人是和尚,那又怎样?师父,爱了就是爱了。我自灵山下凡,第一眼看到缘法师兄,我就爱上他了。只那一瞬,修行尽毁,又如何?我依然不后悔!”
弘忍在一旁劝道:“方丈师兄,这两个孩子纵然犯下大错,也是性情中人。您难道没有想过,这整件事是如何变成今日这样的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弘善方丈看着弘忍问。
弘忍道:“方丈师兄,您可还记得缘久?可还记得弘忧和缘久几次三番地为难缘法和缘心的事?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结果铸成今日大错!”
“何事?”弘善方丈有些无力地问。
鸡汤哥接过弘忍的话,说:“弘忧和缘久两人早就投靠了陈萧笙,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齐王的阴谋。不知方丈可还记得去年的论法大会,缘法师父中毒一事?”
弘善看着鸡汤哥问:“太子提起这事,是何意啊?”
弘忍叹道:“方丈师兄,当时给缘法下毒之人,正是弘忧和缘久啊!其他的慧方、张大夫不过都是替死鬼而已!那日您草草结案,想必也是因为有所怀疑,但没有实证罢了,不是么?”
弘善低头不语。
鸡汤哥接着说:“方丈可还记得寺庆命案一事?那是陈萧笙为了打击我在朝中的势力而为之,也正因如此,才被我父皇削爵幽禁。倘若他不再兴风作浪,我还能顾念手足之情,可是不想今年游学,他竟然派刺客来暗杀我们。缘法师父深受重伤,若非莲笑笑倾力相救,只怕缘法师父都死了两回了!”
弘忍也加温道:“是啊,方丈师兄,您想想,当初缘法中毒,接着遇刺,两次都是危及性命之事。为何缘法都能安然无恙呢?若说佛祖庇佑,确实也是如此,因为莲笑笑就是佛前的莲花啊!纵然莲笑笑有错,可她两次救了缘法性命,还不够弥补吗?”
岑江月说:“弘善方丈,我和莲笑笑都是灵山来的,她是莲花所化,我是灵山莲池的蜻蜓。我们同时佛门弟子,绝没有做过什么为恶之事。莲笑笑善心善念,缘法善行善德,难道这样的人还不值得尊敬吗?难道好人的人,就要受到奸人陷害,受到天下人的诟病吗?”
弘忍说:“方丈师兄,弘忧缘久居心叵测,构陷大相国寺,师兄,您看看清楚,谁才是该遭天下唾弃的人?”
弘善叹道:“我看清楚有什么用?天下人也要看清楚啊!现在所有的人都说缘法行为放荡,私藏女子,大相国寺也是藏污纳垢之地,我们清者自清又有何用?人言可畏!”
缘法和莲笑笑对视一眼,莲笑笑说:“师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也会因我结束。只求师父,好好保护缘法师兄。”
“笑笑,你要干什么?”缘法有些惊讶地问。
莲笑笑转过头,看着缘法,笑道:“缘法师兄,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岑江月是了解莲笑笑的神经大条的,忙问:“莲大条,你可别动什么诡异的心思,你要是有办法,就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详。”
弘善方丈并没有追问,而是深深地看了缘法一眼,轻叹一声,道:“缘法,为师有事和你说,你们先暂时回避一下吧。”
看着弘善方丈变换不定的神情,也没有多问,都退出了房间。
弘善方丈半天没有说话,缘法低声道:“师父,都是弟子的错……”
“缘法啊!”弘善说,“原本这件事情,为师是准备带到坟墓中去的,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可是现在你面临这样的困境,不知道这件事告诉了你,是帮你还是会害了你。”
“师父有何事?”缘法问。
弘善看着缘法,眉头紧锁,叹道:“缘法啊,你……你不是孤儿!”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缘法有些呆愣。
弘善叹道:“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从小被人遗弃在大相国寺门口。为师收养了你,带你剃度出家。其实,为师骗了你,你不是孤儿,你的父亲尚在人间。”
缘法脑袋里“轰”地一下,睁大眼睛看着弘善,问道:“师父,您说什么?我……我爹还在?”
弘善点点头,道:“你不应该叫他爹,而应该叫他父皇才对。”
“什么?!”缘法惊呼一声。
刚才是五雷轰顶,现在无异于晴天霹雳。
弘善点点头,道:“你是皇上在民间的私生子,因为你母亲出身平民,又因为生你难产离世,当时皇上还是太子,若是此等事情传扬出去,对他大大不利。所以,当时你父皇才会把襁褓之中的你送来大相国寺,托我收养。”
“皇上……我父亲是皇上……”缘法碎碎念道。
弘善说:“缘法,为师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你不要怨恨皇上,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更有他的无奈。其实,你想想,你若非身在世外,以皇子的身份生活在朝堂之中,谁能保证你不是下一个害人的齐王?不是另一个被害的太子呢?如果你没有从小出家,怎么能躲开波谲云诡的政治斗争,平静地活到现在?”
缘法苦笑道:“师父,弟子从来都不羡慕天家富贵。弟子受到的陷害,都是各方势力争斗的结果,虽然身在世外,也难逃此劫,何况若我身处朝堂呢?”
弘善道:“为师今日决定告诉你此事,不知道你知道身世后,是能保你的命,还是更加害了你的命。皇上心里是有你的,师父心里也是有你的。今日大相国寺沦陷至此,师父也不怪你,要怪就怪你始终和尘世牵绊,恩怨纠葛,无法逃脱,这是天命。”
“都是弟子的错,师父,弟子辜负了您。”缘法沉痛地说。
弘善摇头道:“你没有辜负我。缘心她是个好女子,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为大相国寺做了这么多,师父眼睛没有瞎,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下大相国寺遭难,为师已经悄悄托人,带信给皇上,希望能救你一命。”
那边,岑江月借机追问莲笑笑:“莲大条,你不是说有解决的办法吗?你说出来,我们大家才能帮你啊!”
莲笑笑呆呆地看着岑江月,问道:“阿月,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只有死才能解决?”
“你说什么呢?你要谁死啊!你,还是缘法?”岑江月问道。
鸡汤哥劝道:“莲笑笑,你可别做傻事啊!这件事不是只有这么极端的解决办法。”
莲笑笑说:“如果这件事,自始至终指向的都是我和缘法师兄,那倒是好解决,大不了我和缘法师兄一走了之。可是,现在这股风已经蔓延整个大梁国了,大相国寺成了我们的替罪羊,你叫我怎么办?”
鸡汤哥点头道:“说的对,现在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而且我听说,陈萧笙最近收了一个门客,对他十分重用,说是世外高人大仙什么的。”
侯塞磊不屑地说:“无非又是一些神棍罢了,能有多高?比我们三个还高吗?”
鸡汤哥说:“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那人叫……叫什么刀一切什么的,说是法力高深。”
“刀一切?那个小王八精?!”莲笑笑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