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松动的石堆里慢慢爬起来一个人时,花娘害怕到说不出话来。
乔翕的面镜已经碎裂,脖子上不知道是被哪个锋利的石头子儿划开了一道血口子,还好不深,要不然静脉会被直接切断,冰冷的河水从那一分为二的潜水服里灌了进去,但还好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多大的损伤。
他一只手捂着伤口还不容易爬了出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眼前女人诧异的眼神。
想起自己被埋在石堆底下的时候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的,隐约听见了一阵爆炸的声响。
想到这里,他视线缓缓下移,在看到不远处食人鱼暗淡的蓝色圈里,一摊血肉迷糊的尸体时,内心一动。
一般而言,爆炸瞬间产生的冲击波能对人体造成巨大伤害,爆炸飞出的弹片像子弹一样击中人体才会导致死亡。
但这一具,不像是不小心被炸到,而更像是,用自己做了诱饵。
近距离的被炸飞,落地的那一刻,四肢都已经震断了,挂在躯体上摇摇欲坠。
他抬头看了一眼明显受到了惊吓反应迟钝的女人,正瑟瑟发抖,模样可怜,心里忽然有点明白了。
…………
岸边上,陈虎已经跟丢了,准确来讲,是他一路返回一直都没有看见司马炎那伙人的踪影。
不禁一些气馁,又担心他乔乔小师妹在司马炎手里会出什么事,不知道该如何跟乔翕交代。
遂在岸边枯草堆里蹲了半响,想法子。
忽然见得眼前平静的河面咕噜噜的开始翻泡,随后一团看不清的黑影子从江底往上冲,陈虎立马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然后,下一秒,就看见乔翕从水面哗啦的一下钻了出来。
将人递给了陈虎,乔翕摁住地面从水里翻了出来,挥手摘掉面镜,剥掉了正滴答淌着水的潜水服,摊在地上胸膛起伏不定。
看见他人没有出事,陈虎本来一脸的激动却在看到了他带上来花娘时怔了一下。
这姑娘不是跟他们一伙的吗?
半响,乔翕指了指花娘:“你问她,她可能知道乔乔在哪儿。”
…………
易乔乔不知道自己被关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体内依然有药物残留,这药很厉害,这几日里,整个人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直到突然有一刻,有人破门而入,外面的阳光热烈而又刺目的晒了进来,让她的眼睛不太适应,乔翕就是踏着这样的光芒而来的。
他将她抱了起来,动作很小心,眼神也温柔的能滴下水来,有什么浓烈的情感在他碧蓝的眼眸里流转。
易乔乔有一瞬觉得这样的他如同阳光一样闪耀到让她眩晕。
出来后,她这才知道这段时间一来自己一直是被关到了这个小旅馆里。
乔翕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房间这才找到了她。
临清镇,这里有青色的石板路,灰白的砖瓦屋檐,和青蓝色的天。
乔翕陪着她在路上慢慢走,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眼睛才渐渐的适应了过来。
乔翕告诉了她水底发生的事情后,易乔乔知道他为了找到自己费了太多周折后,内心很是酸楚感动。
特别是看到了他白皙的脖颈上的伤疤,很突兀也很触目惊心,如果再深一点,他说不定就没命了吧。
易乔乔这样想着,如果他也是为救自己而出事了的话,她恐怕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乔翕看见她愧疚的样子,眼神一柔刚想说点什么话来安慰她,手机铃声忽而响起。
他接了起来,是陈虎。
易乔乔担忧道:“怎么了?”
挂了电话对上她的视线,乔翕弯唇:“出了一点小插曲,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两人还没走到花娘家门口,老远就听到了女人尖声尖气的拒绝声和吵吵闹闹的嘈杂声。
待易乔乔走进了一看,人群的正中央被一个瓜子脸小个子的年轻女人,用扫帚拦在门口的急的满脸通红的,不是陈虎又是谁。
此时此刻,他的身边站着的具是帮衬着花娘的邻里邻居。
“我说姐姐啊,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啊,咱不都商量好了吗?怎么现在说反悔不交人就不交了,你对得起我兄弟吗?人家好歹还顺道救了你呢?”
花娘一开始咬着牙不肯松口,听到他这话脸不由的臊红了,却还是犟的很。
“你快走吧!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
就算确定了那人不是许安,那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又长得那么像他,留在身边也是个念想不是吗?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纠结了一路才会临到家门口时想通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突然变卦,大声嚷嚷着,让邻居误认为他是流氓。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带走他了。
这人一多,都顺利成章的误认为陈虎是个试图强闯民宅欺负年轻寡妇的坏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的,甚至有人看他死赖着不走,想要对他动手。
陈虎一看这局面,明显他就算全身上下都长满了嘴都说不清啊,于是一看到乔翕和易乔乔立马像看到救星一样逃窜了过来。
花娘也看到了乔翕,低了头,手里横着的扫帚缓缓的放了下来。
众人见状也有些莫名其妙了,
有人握住了她的小臂关怀道:“花娘,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们说啊,嫂子会帮衬着你的。”
花娘闻言扯了扯嘴角,抬头牵强笑道:“不用了,谢谢你啊嫂子,好像是个误会。”
闻言,人群也只好散了。
乔翕走到她的跟前,声音很轻。
“花娘,我们谈谈……”
话还未必,只见眼前的女人抬起头来,紧咬着下唇,眼睛里水汪汪的。
嘴唇微颤,声音细若蚊吟。
“我怀孕了……”
陈虎和易乔乔隔得不远,又是多耳聪目明的人啊,当场就楞住了,陈虎反应过来后惊诧到声音都不受控制的大了起来。
“卧槽!不会是你和里面那个怪物的种吧!?你知不知道…”
易乔乔立马瞪了他一眼堵住了他后半句,怼道:“瞎说什么胡话啊你!”
陈虎委委屈屈的噤了声。
乔翕站在花娘面前,秀气的眉头轻蹙,俨然他也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变得这样棘手了起来。
可毕竟里面的那个不是人,更没有做人该具备的常识和思想,是断断不能留在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