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风在街上走
风陪我在街上走
我把斗篷拉开
我们脸贴着脸
我把手套脱下
我们手握着手
风陪我在街上走
我陪风在街上走
我们脸贴着脸
手握着手
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别人谁都不晓得
——路卫《别人谁都不晓得》
温茛的左手扶着宫雪漫的肩,右手紧紧拽着她的一只胳膊。宫雪漫的双手总是握成半拳的姿势,两只僵硬的胳膊扭曲着悬在空中。她的双脚也变了形,走一步,身体便会剧烈地摇一摇,远远望去,好似一个巨大的不倒翁。
温茛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动。宫雪漫每迈出一步,他仿佛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或许是这段时间低头弯腰的缘故,他瘦长的身体显得有些佝偻。
那天早上,温茛像往常一样扶着宫雪漫走在沿溪小路上,看不出任何征兆,台风突然夹着暴雨席卷而来,呼啦啦的风声哗哗的雨声和哐当的竹子坠地声响成一片。“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身后的小溪涨了起来,混杂泥土沙石的溪水咆哮着冲到他们走的小路上。
小路上的水一点一点地往上涨,很快便没过了他们的小腿、大腿、腰和胸口。他们像两片飘零的叶子,在水中漂浮。
温茛牢牢地拽着宫雪漫的手,慢慢地在水里挪动。一股风浪袭来,淹没了他们两个的身子……
一个小时后,风水天赶来了。他甩下旁边的人,疯狂地寻找着温茛和宫雪漫。他的心是那么的急切,以至于忘记了他所可以借助的一切外在工具。他拼命地在水里游着,他舍不得停下,他害怕只要他一停,最重要的那个人就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竭尽全力地游着,他不敢停下,他担心只要他慢了一秒,最在乎的那个人就要在他触手可及的眼前停住呼吸。他的四肢已经疲倦了,他没有力气了,可他的意识不肯让他停下,雪漫,你在哪里?求求你,快点让我发现!你不是答应过我,你一定会等到我回来,你不可以食言!如果你竟敢食言,我一定会追你到天上地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水天……”
“雪漫,是你吗?你在叫我吗?”
风水天的耳畔似乎听见了宫雪漫在叫他,他停住划动的动作,转动着头颅环视周围。
在他的前方好像有着什么,头发,一缕少少的头发在浑浊的水面上若有若无地飘着。风水天惊喜若狂,他急速向前游去,然后头一栽。在那里,他发现了已经失去知觉的两个人:昏迷的温茛一手抱着一棵竹子,一手紧紧地拽着同样昏迷的宫雪漫。
风水天浮出水面,朝远处的小船用尽全力喊着:“马上过来!我找到他们了!”船上的人不敢半点懈怠地划动船桨,第一时间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我找到你了,还好,我找到你了……”风水天抱着宫雪漫的身子,终于勉强止住了浑身的战栗,“谢谢你没有食言;谢谢你能坚持下来,直到我找到你;雪漫,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