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墨轻咳一声,对男子笑盈盈道:“程大哥!好久不见!”
姓程的男子微微点头,轻轻扫了眼宇书逸后对和墨微微挑眉,
和墨又是一声轻咳,微微侧脸,语气故作轻松随意道:“宇书逸,程长英。”
程长英眉梢微挑,不满的神情掠过和墨后瞬间消失,转头对宇书逸微微颔首,轻轻侧身,正声道:“原来是贵客,先生里面请。”
宇书逸右手轻搭在小腹上,也微微颔首,道:“不敢当,叨扰了!”
和墨站在中间,眼神来回扫过两人,又看向一旁的程长英,扁了扁嘴,带着些无奈也跟了进去。
才走到门廊下,就听得屋里传出一带着微微沙哑的女声,调笑道:“阿墨,如果今天是酒席,你又得躺着回去了!”
和墨轻轻笑了笑,道:“喵!我要是趴下了,你能坐得好好的?死也要拉上你垫背啊!”
和墨话音才落,只见一眉眼慵懒,唇角带笑的艳丽女子靠在门框上,一支岫岩玉簪斜斜的将乌发挽在右耳后,一身翠色齐胸襦裙将肤色衬得十分娇嫩。桃花眼微微一抬,盯着和墨身后的宇书逸,带着媚笑的红唇再次开启,道:“哎哟!这俏郎君是谁呀?”
和墨“噗嗤”一声,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笑出了声,转头望了望宇书逸,笑盈盈的也不答话。
宇书逸看着和墨一张俏脸上全是不怀好意的笑,一下就明白了和墨想看好戏的心思,于是从善如流道:“鄙人宇书逸,幸会。”
慵懒娇媚的女子赞赏的看了宇书逸一眼,对和墨笑道:“这是带来见家长吗?
和墨一愣,万万没想安瑾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听身后宇书逸开口道:“家长还没见到,不过好友要先访。这次来得匆忙,礼数不周,请姑娘见谅。”说完,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安瑾却笑得愈发畅怀,朗声道:“先生可是说笑了,阿墨礼数可是很周到喔!这么一个文质彬彬个的俏郎君带过来,我瞧得就很欢喜,里边请吧!英哥哥的茶席早就布置好了!”
和墨脸色微红,上前两步扯了扯安瑾,小声道:“什么见家长?你再乱说!我一会就打电话给那个阿毅!说你又调戏男人了!”
安瑾斜了眼和墨,不禁低声笑道:“你居然还会脸红,看来某人已经得手啦!”
和墨微微皱眉,疑惑道:“这个得手是指?”
安瑾眉梢微挑,带着坏笑道:“滚床单咯!”
和墨脸色更红,伸手掐了掐安瑾,压低声音道:“你滚!”
安瑾轻轻笑了起来,拍开和墨的魔爪,道:“我滚了很多次啦!喔!你这是传说中的恼羞成怒吗?”
和墨气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撇撇嘴,道:“我的事不许再胡说!听见没!不然绝交!有进展会告诉你的!少八卦听到没?大不了姐给你做个玫瑰胭脂!”
安瑾眉头微微一挑,遂即闭上了嘴,两个女人虽然都压低了声音,可与身后的宇书逸也就相距了一米的距离,只要不是耳朵失聪都是能听见的。于是,宇书逸一时间哭笑不得,心道:看来一个玫瑰胭脂要比自己有价值多了。
几人穿过玄关,迈入厅内首先看到的就是四扇工笔侍女屏风,神态极为娇俏,浅笑嫣然,眉眼间与和墨竟有几分相似。宇书逸不觉的皱了皱眉,遂即暗自嘲笑了自己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再转过屏风就看到一只似豹似狮的瓷器摆件,异兽头生双角,四肢与尾巴极长,毛发飘逸恍如奔跑中一般。宇书逸眉毛微抬,转眼看向客厅中央,只见陈设甚是简单,中央墙上挂着一幅飘逸的行书,书道: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乘年华。字下是一张胡桃木的长桌,桌上放着一块黑亮的乌金石,石上是造型古朴的柴烧茶具,黑石边有几束时令植物与一个宽肚粗陶瓶。
落座以后,和墨从宇书逸手上接过食盒,递给程长英道:“程大哥,八珍糕。”
程长英微微一笑,道:“安瑾,我家的盘子知道在哪里吧?”
安瑾一阵愕然,勉强笑道:“我说英哥哥,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哪有让女士干活的道理,而且这是你家!”安瑾故意强调了一番,将尾音拖得很长。
程长英扬了扬眉,拿起装好水的陶壶放到脚边的红泥小炉上,道:“好茶从煮水开始,我现在走不开。”
安瑾无语,理虽然是这个理,但拿个盘子而已,能耽误多少功夫?心里暗骂道:程长英是个盐油不进的死猪头!骂够了三遍才消了气,无奈起身去拿盘子。
和墨在一旁看的很是高兴,正准备开口调笑,只听程长英微微冷漠的声音响起:“和墨,花放了很久了。”
和墨还没回过神,眨了眨眼,呆呆的“啊”了一声。程长英也不解释,抬眼扫了扫一旁的植物与瓶子,对着和墨轻轻扬着下巴示意。
和墨撇着嘴,无奈道:“程大哥,不要以为青天小朋友不在,你就可以奴役我们啦!我可没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程长英看了眼一旁带着淡笑的宇书逸,轻轻开口,道:“宇先生与和墨是今年夏天认识的?”
宇书逸点点头,带着温暖的笑道:“是啊,那天她可能也是从先生这里过去工作的,还穿着褙子。”
程长英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整张脸好似破云而出的明月,道:“是不是还跟你说你红鸾星动了?”
宇书逸微微一怔,还没回答,和墨立马站起身子,道:“不就插个花嘛!剪刀呢?”
此时安瑾已经拿了盘子走了过来,十分幸灾乐祸的笑道:“我说阿墨,我们英哥哥十年如一日的腹黑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黑了你才高兴啊!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看看我,知道了吧!”
和墨心虚的看了眼宇书逸,只见他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心道:完了完了,这件事怎么圆过去啊?
程长英忽然出声道:“俊杰,碗筷,摆盘,水快开了。”
安瑾恨得牙痒痒,穿着襦群又很不方便,但又只能屈服于程长英的淫/威之下。正狠狠的撇了程长英一眼,刚要转身回厨房。此时,和墨很是机灵的见缝插针道:“书逸,去帮帮喵,她穿这衣服不方便。”
宇书逸朝和墨一挑眉,递给她一个“欠我一个解释”的眼神后,转身对安瑾笑道:“安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跟你一起去拿吧?”
安瑾当然十分乐意,对和墨抛了个媚眼就领着宇书逸走向厨房,待两人走远,和墨才对程长英呲牙咧嘴道:“程大哥!你这样过河拆桥好吗?青天可是我帮你勾搭上的!”
程长英顿了顿打香篆的动作,抬眼看着和墨,轻声道:“勾搭?”
和墨嘴角抽了抽,道:“牵线!行了吧!”
程长英垂下清淡的眸子,继续道:“所以说人丑要多读书,总是没错的!”
和墨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青天小朋友最好看!那你更不能过河拆桥啦!你如果把我们打赌的事说出去,我也总有办法让青天小朋友一个月不来你家!怎样?”
程长英抬眼轻扫了和墨,遂即低下头不再言语。和墨很是满意的看着程长英的反应,哼着小曲,愉快的插着花。
片刻,安瑾与宇书逸端着些糕点与碗筷来到桌前,宇书逸原本想要跟安瑾一块摆盘却被程长英出声制止了,只听他淡淡道:“和墨刚批评我待客不周,宇先生不妨坐下同我说说话吧!”
和墨一听,一剪刀差点把自己手指剪下来,很是恼恨的看着程长英道:“不就是一个打赌嘛!我自己跟他说!”话音未落,和墨转头对宇书逸视死如归道:“事件发生的始末其实很长,总的说是程大哥看我整天忽悠青天不顺眼所以整我。那天青天说要送我去会所,不然我会迷路。我说我算到今天肯定不会迷路!程大哥就说那如果迷路了,就要对自己问路的人装神棍,还要跟人家说今天红鸾星动。我十分豪气的就承诺了!虽然算不准,但是不能失信,于是就有了我对你说的话!就是这样!”说完和墨撇了撇嘴,怏怏的坐到位子上。
宇书逸忽的伸手轻轻抚了抚和墨的头发,柔声笑道:“你算的确实没错!”
和墨轻轻转头看向宇书逸,脸色微红,对着宇书逸抿嘴笑了笑,又瞟了眼程长英,道:“看吧看吧!算得没错!所以说偶尔玩两下还是挺好的!”
程长英正不慌不忙的用水洗着茶,眼也不抬就道:“‘相’跟‘算’相差很远,算人终算己!你自己好自为之!”
和墨心头猛的一跳,“算人终算己”程长英这一句淡淡的话,却好似霹雳一般狠狠划过和墨心头,一阵阵的不安犹如潮水一般快要将自己淹没。
宇书逸瞧出和墨的异样,柔声安慰道:“一两次也无妨,以后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别再算就好了。”
和墨强按住心中的不安,勉强对宇书逸笑了笑,遂即转眼看向程长英,皱眉道:“程大哥,你……”
话音未落,程长英就出声打断,冷声道:“和墨,你觉得我自己身上这摊子事都弄清楚了?”
和墨微愣,摇了摇头,程长英又道:“我的事我都弄不清楚,我拿什么去管你的事?”
和墨一阵无语,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平复,解释一般的道:“我现在早就不再瞎算了!”
程长英淡淡勾了嘴角,将一杯茶放到宇书逸身前的茶托上,左手做了个请用的手势,道:“宇先生,试试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