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奔波,终于来到入住的旅店,下了山之后宇书逸很本分的没有再调戏和墨,和墨深知这定然不是宇书逸改了性情,虽然纳闷,但是乐得个轻松自在。
直到两人进入同一间房间,和墨才又慢慢觉得气氛变得十分微妙。宇书逸放下行李,转身对和墨道:“去擦擦身子吧,你知道的,藏地的人对水十分宝贝,想淋浴得忍忍了。收拾好就休息下,下午要不要去看天葬?”
听着宇书逸自然的语气,和墨也放松下来,思索片刻才郑重回道:“我想去观礼!”
宇书逸指着房间里的其中一张单人床道:“好,那我先歇会!我睡这个可以吗?”
和墨点点头,拿起洗簌用品进了小间,将水煮沸后,倒入自备好的脸盆,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洗簌起来。
过了许久,和墨浑身清爽的走出小间,看到床头放了一碗泡好的方便面,顿时心里腾起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再看看一旁早已入睡的人,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慢条斯理的吃起还冒着热气的泡面。
一阵婉转低沉的音乐响起,和墨皱着眉揉了揉眼睛,方才边吃面边瞧着宇书逸,才知道颜值真的可以当饭吃,直到泡面吃完还意犹未尽的靠着床头继续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和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道:“还好宇书逸睡着了并未察觉,不然脸真的要丢到西天去了!”
和墨再朝对床看去,却空空如也,遂即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忽听小间有些许动静,正转头望去,只见宇书逸光着上身就开门出来了,健美的身躯上还挂着几点水珠。
和墨又眨了眨眼睛,不自觉的用力咽了咽口水,直到听着宇书逸低低的笑声,才察觉这个表情太过痴女,于是迅速的窘迫的低下头去。
宇书逸拨了拨洗脸时弄湿的头发,调笑道:“怎么?看到什么好吃的了?”
和墨低低应了声,辩解道:“刚好想起榴莲了!”
宇书逸挑着眉,不满的道:“榴莲?嗯?”
和墨听着那个略带挑衅的鼻音,十分没骨气的改口道:“冰激凌啊!蛋糕啊!巧克力啊!什么的,反正很多很多!”片刻停顿后,顿时反应过来,嚷道:“喔喔!有你电话,快接吧!”
宇书逸十分满意和墨的反应,于是笑道:“傻孩子,那是闹铃!”
和墨瞬间沉默了,轻咳一声,道:“起床去干嘛?”
“去观礼,马上就要出发了,去准备一下吧!多穿件衣服!”宇书逸感觉到和墨的尴尬,于是不在戏弄和墨体贴嘱咐道。话音刚落,和墨一口气扎进小间,直到宇书逸催促才出了门。
来到车旁早已有三个女生等候着,和墨想了想正要拉开后排的门,就听宇书逸道:“坐前面,和墨。”
和墨讪讪的应了一声,顶着三人锐利的目光默默的坐到了前排,偷眼瞧着宇书逸,只觉得俊颜微冷,和墨悄悄叹了口气,拿出手机不住的摆弄,想要试图缓解紧张。
宇书逸余光瞄到和墨的举动,心中不满更甚,扬了扬眉,心头一动,往和墨方向附身探去。
和墨低着头,忽然觉得光线变暗,好奇心起,抬头一望,宇书逸温热的唇就吻上了自己,软舌扫过,麻痒的感觉仿佛落在了心头,随后略带惩罚一般的轻轻咬住和墨的上唇。
和墨吃痛,“唔”了一声,遂即如梦初醒般飞快扭过头去,红着脸闷闷的生着气。
宇书逸笑了笑,把一旁的安全带扣按进锁里,道:“副座也不好好座!连安全带都不会系!你说是不是该罚?”
后排的三位女生此时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想下车却又不敢,不下车又看不了宇书逸对别人这般亲密。
副座上的和墨,听着宇书逸这略带谴责的话,就觉宇书逸是个十足的变态。心道:本姑娘不就是想满足下别人的心愿嘛!至于这样杀鸡给猴看嘛!
迎接天葬台的是和墨一路的碎碎念,当然不是在嘴上的。下了车,大家明显都感觉到不同平时的庄重与肃穆,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和墨顾及宗教男女相处的礼仪,所以与宇书逸保持着一些距离。
午后耀眼的阳光下,空旷的山头上,高原的风带着一丝丝血液与土壤的参杂的气味穿梭在观礼的人们之间。因为天葬是不允许拍照的,和墨默默的收起了相机,脸上带着几分哀色。但不难发现一些游客与当地的人民之间的差别,一些人兴奋的眉飞色舞的谈论着什么,死亡这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仿佛只是一出闹剧。和墨轻轻叹了口气,暗想道:现在失去敬畏心的人真的太多了!
仪式开始不久却忽然变了天,乌云一层一层的压了下来,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成群的鹫鹰在空中盘旋,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和墨一个晃神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犹如刻入了灵魂一般的人,他正朝着自己淡淡的轻轻的笑着。瞬间和墨的泪就冲上了眼眶,咬着牙强忍着才没有掉落下来,直到天葬完全结束。其过程自然不必详细赘述,但这个情景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有着很大冲击,许多人也因为不适,并未全部看完。在下山的路上,和墨顾不得礼仪,一路牢牢牵着宇书逸的手,仿佛他的手是一切力量的源泉一般。
刚回到旅店房间内,和墨哭着一把抱住宇书逸,道:“我好怕!我好怕!书逸!”
宇书逸只是稍稍一怔,回抱住和墨,坚定道:“乖!没事的,这不还有我在嘛!别哭了!”
和墨将头埋进宇书逸的怀里,抽咽道:“我有一种很莫名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宇书逸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和墨的背,柔声道:“感觉最容易自己骗自己,别乱想!和墨,看着我!”略略停顿,继续道:“你是想到什么了吗?嗯?”
和墨轻轻抽泣,抬起满眼的泪水凝望着宇书逸,道:“我忽然觉得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我……就是很莫名的觉得,他离我好远好远好远!”
宇书逸轻轻叹了一声,用手拂去和墨眼角的泪,道:“人总是会有一天看不到的,没人能时时陪在我们身边,你心里能记住他就已经够了,不是吗?”
和墨沉默的点点头,但是心中的失落与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于是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只是……”
宇书逸低头吻上和墨的发顶,轻声道:“嘘!乖,我知道你的意思。”说着长长的哀叹一声,带着故意的哀愁,道:“看完天葬回来,女朋友不是应该抱着自己说这辈子打死都不要分开,或者说书逸我爱你之类的吗?我还幻想过你跟我求婚的场景,再看看现在,我觉得该哭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和墨破涕为笑,拉起宇书逸的衣袖,将眼泪鼻涕统统抹在上面,哑着声音道:“你哪里看出来我会跟你求婚的?真是想得美!本姑娘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不好!才不想浪费时间做这种事!”
宇书逸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附和道:“是是是!和墨小姐时间很宝贵的!还有很多东西值得好好哭一场的!”
和墨轻轻哼了一声,忽然严肃道:“你观礼完都没有感触的吗?”
宇书逸拉着和墨坐到床边,摸出苏烟,道:“可以吗?”
和墨摇了摇头,道:“这里是禁烟的,虽然在室内,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尊重一下习俗。”
宇书逸淡淡的一笑,将烟收入衣袋,双手撑到身后,道:“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我最重要的人在我身边我很满足。”
和墨微微怔住了,完全没想到宇书逸会这样说,房间中陷入片刻的静默中,和墨思前想后,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宇书逸低低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许的讽刺,道:“你不相信我!和墨。”
“并不是不相信你,书逸。我很高兴你把我当作你重要的人,我并不能说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因为我重要的人真的太多,父母、竹子、阿宣、书文还有他还有你……你们对于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我之所以会哭,是真的想到了一些事,你知道风很喜欢佛学,而且他是一个那么热爱自由的人,他曾经说过如果自己不在了,希望可以天葬或者海葬。当我看到鹫鹰铺天盖地一般的落下的时候,我心里真的觉得空了一块。很莫名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和墨真诚的解释道。
宇书逸伸手拍拍和墨的肩膀,道:“越是喜欢自由的人,通常都比一般人更珍惜生命。”
和墨点点头,又郑重的道:“天葬原本应该是让人觉得人生无常死有何惧的,但是我却更加恋世了,而且心搅得好乱好乱。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有勇气从开始看到结束。其实我真的很怕血,但是我居然看完了。”
宇书逸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道:“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在我们这俗世里待着,而且这话是要跟我告白的意思吗?”
和墨轻轻笑着,道:“好像应该可能是的吧!也可能是被什么附身了呢!话说,是不是该带我去寺院看看!”
宇书逸无奈的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和墨的头,道:“真拿你没办法!一会就带你出去走走,可以了吧!”
和墨笑着轻轻应了声,忽得伸手抱住了一旁的宇书逸,并主动把头埋进宇书逸的肩窝里,轻声道:“谢谢,书逸!谢谢你一路上的宽容与纵容。我开始觉得自己有了新的世界!”
宇书逸微微勾着嘴角,回抱住和墨,低低的用鼻音回了一声“嗯”,音节虽短,但在和墨心里却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这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许久许久许久都不曾出现了。这次的观礼仿佛是一种对过去告别的仪式,虽然难以割舍但却能直接面对了。不再无故逃避,不再自我欺骗,对和墨而言就是一种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