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七堇倦怠地挤着公车,车上的古怪味道越来越浓了,又是一阵恶心的冲动。
“天啊,真是的,老娘要努力工作,加油赚钱买辆奔驰玩玩。”夏七堇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为了防止在公车上呕吐,夏七堇放弃了童妈妈专门为她准备的营养早餐,原本以为只要胃里没有了可以消化的东西,上车以后会好过一点的,然而那种恐惧的感觉如可怕的梦魇狠狠地纠缠着她,她想逃离,如同降落伞般地从高楼落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不留下任何她来过的痕迹……
夏七堇想起了妈妈,不管是大姨妈来临,痛经痛得厉害的时候,感冒,呼吸困难的时候还是膝盖撞到卫生间门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妈妈,妈妈总是一副心疼而又决绝的表情。妈妈说,小堇,这点小伤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学会坚强,以后你去外面了,没有妈妈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碰到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妈妈就变得很不耐,甚至大声地对夏七堇吼叫,妈妈说,你以为妈妈就是神啊,妈妈也会痛经,也会感冒的,妈妈感冒了找谁?
夏七堇只是想要妈妈的安慰,只是想吸引妈妈的注意力,后来她学会了默默承受病痛,学会了只报喜不报忧,就算大姨妈痛得在地上打滚,她再也不会打电话给妈妈,也不会躲在萧沫的怀里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可是这种恐惧感已经蔓延了全身。
她亲眼看见三爷爷形容枯槁地闭上了眼睛,样子很恐怖,三爷爷死的时候,身边聚集了所有的亲人,哭声惊动了整个村子。
此刻,夏七堇也在害怕死亡,如果只是慢性咽喉炎或者普通的肠胃炎,那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有网友说,也有可能是喉癌。
“不可能是喉癌,”夏七堇眼睛扫过车窗外的绿化带,墨绿色的叶子在清晨的阳光里慵懒地飞舞,“我宁愿自己是一株植物,至少还有人疼惜。”
她害怕,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
车子竟开过了站,就像她的人生来错了地方,终究要回归起点的。
……………………
夏七堇凭着记忆往回走,她已经习惯了穿高跟鞋跑步,可是等到习惯就要离开吗?
夏七堇很想哭。
“夏秘书,三分钟之内赶到办公室,否则扣你工资!”
“cao.就会拿工资威胁我!”夏七堇不满地挂掉电话,嘟起了嘴。
她用手梳齐了黑色的长发,在最后一分钟走进了周维中的办公室。
“夏秘书,貌似你又迟到了!”周维中瞄了一眼手表,缓缓地抬起头,严厉地盯着夏七堇。
“可是我的手表显示还有一分钟,我并没有迟到。”
“在周氏,时间以你老板的手表为准,你懂的!”
“你爱扣工资就扣好了,反正我是将死之人,钱,我不会在乎的。”夏七堇对周维中的故意刁难,持漠视的态度。
笑容僵在周维中的脸上。
“堇儿,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呵呵,你紧张什么,死了我这个笨手笨脚的秘书,你正好可以换一个聪明貌美的来啊。”
“堇儿,你怎么了?”
周维中和夏七堇回头,视线遇上闯进来的萧沫。
“没什么,我开玩笑的。呵呵,被骗了吧,我刚刚是想逗逗我老板的。”她不想萧沫看到她孤独无助的样子,讨厌萧沫假装心疼的表情,虚伪的怜悯她不想要。
“堇儿,不许说谎!”萧沫抓住夏七堇的手,力量大到夏七堇手上出现了触目惊心的嫣红。
“很痛,萧沫你放开。”夏七堇挣脱萧沫的束缚,痛得几乎掉下眼泪。
“不想告诉我是吗?你不说我自然可以知道答案,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妈。”萧沫气结,他的堇儿何时变得与他疏远,他不想与她渐行渐远,不想成为萧郎,成为她的陌路人。
“萧沫,求你,别打电话给我妈妈,我不想让她担心,我没告诉她我患上喉癌的事情。”
“什么!喉癌?”萧沫与周维中几乎同时喊出了声。
“我还没去医院检查,但种种迹象表明,我得了喉癌,我就快死了。呵呵。”夏七堇平静地说着,就像一个旁观者般。
“现在就跟我去医院,我不相信你得了喉癌,还没下决定之前,我不许你自暴自弃。”萧沫拖着她的手,试图带她去医院。
“不必你费心了,我会叫童颜姐姐陪我去的。”
萧沫,愣了几秒钟,也只能苦笑了。他的堇儿已经不需要他了……